"砰砰砰"几声,圆滚滚的米胖机肚子里扒拉出白花花的一堆米胖,看看身边这些小伙伴,虽然按着耳朵,退后几步,可眼神的贪婪,吧唧吧唧嘴早已暴露垂涎三尺……赶紧全部倒入,然后在老娘扯着嗓子的叫喊中,抓一把米胖放嘴里,抓一把放口袋,眼巴巴地看老娘一股脑儿倒进酒雕,还不忘一而再地督促,不能偷吃,不能打开,不然就不松脆了,不然就没有米糖吃了。
记着啦,长长的尾音,在房间回响,缓缓睁开眼睛,原来只是一个梦。
小时候的过年,有太多的忌讳,有太多的敬畏,好多好多,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年前要准备好多好多事:
天寒地冻中,小河边一长溜帐篷似的大帆布大水缸自制红薯淀粉,手冻得红肿,人冷得哆嗦,在左缸右缸相互问候中重复着一系列。
淀粉沉淀,约个时间,夜里做豆面。灶里火旺,灶台后人声鼎沸,来回奔跑,出面,悬挂,晾干,最后一大锅犒劳,那一刻,一碗豆面,就是温暖。

屋里雾气弥漫,七大姑八大姨全来了——这阵仗八成就是年边做馒头。
揉粉的,烧水的,剁馅的,最后归拢一起做馒头,人头涌动,嗓门一个比一个高。甜馅的:芝麻白糖,形状是圆的;咸馅的:猪肉豆腐大葱,形状是三角形。
水开,馒头上蒸笼,时间到,馒头熟,盖红印……流水线工作,几家几户一起,完工。
年一过,亲朋好友来家,馒头上桌;同样,走亲访友也必须挑着馒头去。我和哥哥姐姐们爬山涉水,挑着馒头风里来雨里去,舍不得偷吃一个馒头,却眼巴巴看着这些馒头裂口,成了石头。
拜完年,接完客,馒头不但开裂有的甚至长毛,蒸蒸,擦擦,开吃。
几十个馒头,现在看来并不值钱,可在那个资源匮乏的年代,馒头是爱的味道,更是亲情的传达。

猪在田野里跑,水在锅里烧。
猪着急,人着急。
全村老少看猪逃跑,笑得前翻后仰!猪的小短腿,跑起来甚是喜感,年轻小伙子逗着追赶,围截,拦堵,猪急红了眼,嗷嗷熬叫,小伙子们肆无忌惮地哈哈笑……那时候的农村,一家有事,全村帮忙,画面很温馨,现在很遥远,难以捕捉。
敬过祖宗,母亲就会开始忙碌:
一头猪好几家拼一起,分得若干,新鲜的肚里清洗干净,先美美的饱腹。留一点过年吃,剩下的,母亲会把它腌制,切成长条,抹上盐,拴上稻草,挂在屋前或者廊檐下,等着它风干,然后放进缸里……
来客,过节拿出一点。
农忙改善伙食,在菜上放一小块。
感冒严重,老娘也会舍得给我来点肉,加个蛋,一碗热腾腾的面疙瘩。一吃必好,现在想起来,不知道是馋了,还是真病了。也或许,爱,本来就是万能的。

今天是除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