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梦
朱正廷二十八岁了。
唱歌比从前喘多了，连跳舞都累，腰伤脚伤时不时就发起来，每天三十片面膜也救不回眼角渐生的纹路。
纵是天赋异禀的偶像，也须得直面力不从心的迟暮。
他仰脖儿躺在沙发上，认命地撕开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嚼。
电视里在播丞丞的新剧。
小家伙披了中古的长马褂，一本正经地对着女主角念情诗。
说是“小家伙”，如今也大了。
周身的青涩都褪去，眼波里蔓生出旖旎风情，多肉麻的台词，讲起来也不害臊。
经纪人姐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关于他转型的事。
小粉丝的嘹亮呐喊，终究敌不过打马岁月。新鲜漂亮的面孔层出不穷，而他已开始衰老。
这些年朱正廷一直主攻歌舞和综艺，跟大银幕小荧屏都近乎绝缘。
可是如今他跳不动了，想在这个圈子里细水长流地走下去，也不得不谋一条新路。
《夜半歌声》重拍，导演选角时凭一段舞蹈视频，一下就相中了他。
那是去年的生日见面会，为了圆粉丝一个心愿，他红妆白裳，重跳了许多年前的《思思雨落》。
“这孩子，有仙气儿，像哥哥当年的神韵。”
朱正廷听导演夸完，只觉得夭寿，朝着西天拜三拜，生怕哥哥气鼓鼓地钻进他梦里。
这部巨制歌舞片的前身，是安德鲁.韦伯的《歌剧魅影》。
如今再度翻拍，力求全方位的本土化，恐怖剧院改了梨园惊梦。
他是三尺歌台后缥缈的鬼影，舞姿缱绻，遗世独立。
鬼影在漫长的寂夜里唱着，唱给那个纯稚的小青衣，教她圆自己的梦。
朱正廷骨子里是极倔强的人，纵使这机会来得莫名其妙，也绝不愿辜负。
单就“张国荣”三个字，谁若敢敷衍亵渎，必将是千夫所指，他很明白。
那是一个时代的凄绝哀艳。
片子一谈下来，经纪人就急吼吼地找了中戏大领导，给朱正廷安排到音乐剧系，由专业导师授课。
偏偏那位刘教授是个极骄傲也极倔强的人，21世纪了还是魏晋风骨。
她看不惯当下的流量明星，嫌他们肤浅又浮躁。
“我只教考进中戏的学生。”
老太太推下眼镜，继续改剧本，头都不抬。
朱正廷局促地搓着手，满脸尴尬：
“不好意思啊，我……要不……还有别的老师……”
“刘教授，您别误会。”
一把声音温温润润地响起来，原是刚才背对他们整理档案的小伙子。
“正廷是上戏出来的，当年是舞蹈专业第一呢，术业有专攻嘛。”
朱正廷只觉得一阵春风吹过来，抬头便撞上那人笑弯了的眼睛。
“我是郑锐彬，刘教授带的博士生，一直都有关注你。今天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郑锐彬说完便伸出手来，和他重重握了下。
朱正廷抬眼打量他，嘴角不自觉就漾出个笑来：
白衫黑发，容颜清朗，谈吐是象牙塔里独有的正气和傻气。
……倒也可爱。
刘老师不再刁钻，却依旧怠慢的很：
“这快开学了，我哪有功夫。锐彬是我手底下最得力的助教，你俩既然投缘，就让他带你吧。”
“呃……刘教授，我哪行啊。”
郑锐彬局促地抓抓脑袋，耳朵根都红了。
朱正廷却不气不恼，反而笑嘻嘻迎上去，调皮地鞠个躬：
“怎么不行~小郑老师，请你多指教。”
大明星不着粉黛的脸，看起来更为灵动鲜活，一双大眼睛藏在圆镜片后面，亮亮的像住着星星。
清浅一笑，便是倾城。
郑锐彬狠狠咬下舌头，唯恐是在梦里——
哎呦，真的疼。
“小郑老师……”
“别别别，”郑锐彬慌忙摆手，“叫我郑锐彬就行，你比我还大一岁呢。”
朱正廷眉毛眼睛都拧起来，气哼哼道：“知道挺多啊。”
郑锐彬看他生气，赶紧解释：“那个……我是珍……真.乐华团粉。”
要是脱口而出一个“珍珠糖”，怕是会被当做变态吧。
朱正廷听见这话，反倒舒眉展眼地笑了：
“那行，你好好儿教我，有机会我把他们几个都叫出来，跟你吃饭。”
郑锐彬刚松口气，又听见对面的人笑眯眯地讲：
“哎，咱俩加个微博微信吧。”
郑锐彬红着耳朵，躲闪道：“那个……保管处只上半天班儿，我先去拿琴房钥匙，等、等会儿再说吧。”
没等大明星回过神，他便一溜烟儿跑开了。
取消，取消，取消。
郑锐彬打开微博，火速摁灭了那个显眼的“赞”——
“致命诱惑朱正廷。”
赞取消了，朱正廷依然在掌心的屏幕里舞着，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那个小小的、闪亮的人影儿，如今竟离他那么近了，活像个痴心的梦。
早春时节，天还凉得很。从保管处走回教学楼，一路凛冽寒气也吹不散他脸上的热。
“郑锐彬，你要淡定，好好儿教，这部电影一定对他很重要！”
小郑老师轻轻握起了拳头。
眼下还没开学，除了留校的博士生，偌大的教学楼里没几个人经过。
朱正廷晃悠着走到琴房门口，找个干净台阶，毫无偶像包袱地席地而坐。
电话猝不及防就响起来——
“歪，妈妈~”
“正廷啊，妈上次跟你说的事儿，考虑好了没啊？”
“……不见不见不见！”
“宝宝，你都二十八了，真打算跟粉丝过一辈子啦？这个孩子妈妈很中意的，高校毕业，工作也好，长得很端正很大气的……”
“妈，我是爱豆，”朱正廷大义凛然脸，“相亲？那叫偶像失格！”
“好啦你注意身体，我上课去，挂了挂了。”
应付着撂下电话，朱正廷心浮气躁，掏出手机，胡乱地刷微博——
热搜栏上赫然写着“钱正昊 公开恋情”。
朱正廷又惊又喜，赶忙转发、祝福，并配上一张古早的捏脸照。
昔日里搂在怀里的小弟弟，如今也找到了宜室宜家的好姑娘。
一晃这么多年。
愣神儿的功夫，评论就破了万。
二十八岁的偶像，连粉丝也跟着老了。
古早的珍珠糖们许多都做了妈妈，早年评论里那些哭天抢地的“老公”、“哥哥”，慢慢变成“抓紧吧”和“该你了”。
哭笑不得。
朱正廷不是不想恋爱，只是在日复一日的奔忙中，渐渐丧失了幻想爱情的力气。
年少时总天真，想要惊心动魄的爱情，天雷地火，小鹿乱撞。
如今岁数渐长，倒生出一份“温水煮青蛙”的疲累。
他自知偶像事业已经走到了转角，那生活呢。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说白了都是柴米油盐一辈子，与谁过都一样 。
只是心里总有点掐不灭的小火苗，幽幽的扑簌着，像一份渺远的期待。
“正廷，不好意思哈，保管处在新楼那边，你久等了。”
郑锐彬喘吁吁跑过来，左手一串钥匙叮铃铃地响，右手拿了一大包热贴。
“楼下小卖部买的，看你穿的少，凑合用吧。”
郑锐彬赧然一笑：“老楼这边人少、清静，你来上课也方便，就是管道有点老化了，暖气总也不热。”
朱正廷心上一暖，这人看上去木木愣愣的，心倒挺细。
“你不是有腰伤嘛，别坐地下啊，那么凉。”
郑锐彬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拉他，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妥，于是小心翼翼地望向对面那双眼睛。
“这你也知道，看来是真粉丝，没诓我。”
朱正廷大大方方接过他的手，脸上一派波澜不惊，内里却像被这二月的春风撩了下，惊着心也暖着心。
大冷的天儿，这人怎么掌心全是汗呢。
“我一早就知道你要拍《夜半歌声》，这些曲子我很喜欢，也很熟的。”
郑锐彬自信地拍拍胸脯，板正的脸上难得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小骄傲。
“虽说是重新编曲，填词也改了中国风，那些经典的旋律倒是都保留了。”
郑锐彬坐在钢琴后面，伸长了脖子朝朱正廷笑：
“你先歇会儿，我试唱看看。”
“再复唱，与我唱，
多陆离，走板荒腔。
情深入腑，慨当以慷。
说甚么情爱惹人盲，
我本鬼魅，无他心肠。
唯夜深入梦，与卿共唱。”
歌剧里的磅礴旋律，填了中文的韵脚也变得缠绵。郑锐彬加了几段转音进去，更添几分欲说还休的意味。
叮咚的琴声配上清越的歌喉，魅影的哀吼也成了柔软的情话。
朱正廷站在钢琴另一端，静静听他唱。
方才还平平无奇一个人，唱起歌来，身上似乎满满都是光亮，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见过许许多多好看的人，可还是觉得这样的郑锐彬，很好看。
琴声戛然而止，郑锐彬又变回那副如履薄冰的羞涩模样。
“那个……加转音会不会有点怪？因为我感觉，这个剧本，魅影的人设也变了，没那么有侵略性，只是默默地喜欢着、关注着女主角，把她的梦，当做自己的梦……”
郑锐彬絮絮叨叨地说着，脸颊不自觉就红了一层，不知哪里来的感同身受。
“我觉得这样很好，很好听。”
大明星倚在钢琴上，俏眼生春，笑容里雾着一层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郑锐彬，你有对象吗？”
“………………啊？？？”
（二）雾与电
王子异坐在“BC211”酒吧的清净角落，等郑锐彬过来。
老板卜凡凡连菜单都不递，直接送来他的山寨莫吉托 ——
五成冰块，薄荷青柠，一点点苏打水，零酒精，连砂糖都免掉。
“哥们儿，你说你来这干啥的。”
卜凡凡起初还嫌弃他的清规戒律，后来来的多了，不速之客也成了座上宾。
明明在舞池里一副Swag Boy的范儿，跳起地板摩擦舞比谁都起劲，Rap也稳得一逼，论起Battle，连那个远近闻名的小炮仗都要忌惮三分。
可往那儿一坐，便是立地成佛。
不抽烟，不喝酒，连碳酸饮料都嫌弃。
王子异自己不嗜酒，却总带有钱的主儿过来。
比如他邻居小董，开辆玛莎拉蒂，每回过来都要开上好几瓶尊尼获加金方，小灵超一见他，就偷摸地哼唱“财神到”。
这回又来一个，西装革履，腰杆笔直，一个大写的人模人样。
王子异远远朝他招手：“彬彬，这里！”
灵超倚着吧台啧啧嘴：“哎哎哎，这得是个老板，感觉今天能赚一笔大的。”
木子洋一边调酒一边扬起嘴角：“这长得也太正经了，像来查水表的。”
岳明辉熟门熟路地上去搭话：“哟Bro，带新朋友来啦？小董呢？”
王子异摊手笑笑：“回上海相亲去啦。”
岳明辉愣了：“这都什么年代啦，相亲？他身边儿还缺姑娘呐。”
“具体我也没多问，家事嘛。”王子异笑了下，并不多聊。
岳明辉识趣儿，也就不打听了。凑到郑锐彬旁边去，又打开话匣子：
“我猜猜，您是做生意的吧？”
郑锐彬垂眼笑了下：“读书人。”
“哟，难怪呢。”老岳见风使舵，“我看你这气质就不一般，刚想猜是儒商呢，祖上三代，卖和田玉那种。”
郑锐彬又笑：“老板您真逗，来一瓶白雪香槟，多谢。”
岳明辉填了单子，心满意足地走了，啧啧，这年头，读书人也不差钱。
卜凡凡凑到他后面，朝他背上就是一巴掌：
“我说，你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儿！人家子异找了个僻静旮旯，肯定跟朋友谈正事儿呢，就你能，就你会聊，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一天到晚添乱。”
说完，又朝楼上VIP间努努嘴：
“有能耐上那儿忙活去，巨星来了。”
“结婚？Are you kidding bro？？？”
王子异一口苏打水险些喷在郑锐彬衬衫上。
“你冷静点，我是说……”
郑锐彬看着对面那张狰狞的脸，低下头去，小心措辞道：
“嗯……以结婚为目的，交往。”
“Ok……”
王子异很努力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和郑锐彬相识多年，这人绝不是乱来的主儿。这些年一门心思扑在艺术工作上，除了泡在剧场就是去他的舞社，连个正经恋爱都没谈过。唯一怪癖是追星，也就看乐华队长的时候还保有三分正常人类的悸动……
可能就是年纪到了，家里人催了，跟Jeffrey一样的，是吧。
于是王子异平静下来，又问道：“所以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呢，Bro？”
“是……朱正廷。”
“Whaaaaaaaaaaat？？？？！！！！”
王大陆吃小孩.jpg。
三天前，中戏，老琴房。
“既然你没有对象，为什么不跟我试试看？”
朱正廷一本正经地望着他，眉眼带笑：“你是……不喜欢我？”
“呃……”
郑锐彬哆哆嗦嗦看着他，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就……我们才刚认识啊。而且……你是大明星，我是……教书匠。”
“这年头人人平等，大明星怎么啦。”
朱正廷眉眼弯弯地笑：“还乐华团饭呢，我看你就是不喜欢我。”
“我……我我我……”
郑锐彬疯了，他说不出话来，又拿牙齿悄悄地咬舌头，是真的，真的疼。
朱正廷看他那副木讷样子，心下来气，冷然道：
“其实，我也算不上喜欢你。”
他云淡风轻地讲：
“我就是觉得，你各方面条件不错，适合过日子，我妈肯定喜欢。”
“我年纪也大了，做了这么些年爱豆，如今连粉丝都催我结婚。”
“全世界几十亿人口，上哪儿撞一个真命天子去，倒不如活在当下。”
“可能，我刚才说的话，和你从小到大建立的世界观、感情观有点冲突。”
“你如果觉得冒犯，那就当我没说过吧，真的。”
……
“正廷你……”
郑锐彬打断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喜欢过……谁吗？”
“哈？”
朱正廷愣了一愣，然后摇头。
“那你想象过……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朱正廷茫然道：“之前通告很多，一年到头都在忙，我是真的，没精力想这些。”
郑锐彬轻轻点点头，方才的惊愕退下去，绽出个有点腼腆的笑来：
“那好吧，我们……可以试试。”
老琴房真的很冷，郑锐彬说话时，唇齿间升起一层薄薄的雾。白团团的水汽笼罩着他的脸，于是笑起来的样子也愈显温柔。
朱正廷也点点头：“谢谢。”
郑锐彬扬起手，放一把备用钥匙在他掌心：“教员宿舍501，就在学校正对面，欢迎你随时过来。”
朱正廷接过钥匙，绷不住笑了：
这人，还挺上道儿。
“所以……”
王子异听完郑锐彬的描述，清清嗓子，努力理出个头绪来：
“所以Bro，你的idol去中戏上课，你帮教授代课，然后你……你就要和idol结婚了呃？？？”
= =怎么还有Punchline啊喂。
“什么啊，哪有那么快。”
郑锐彬红着脸摆摆手：“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喜欢正廷已经六年了，你知道的。”
王子异语重心长道：“Bro，idol应该离我们很遥远的。就像，就像一道远远的光芒一样：激励我们努力生活，追求梦想。如果你们距离变很近的话，这一切美好的幻想……可能就都破灭了。”
“那……如果你是我呢？”郑锐彬晃着酒杯问道。
“就算ASAP Rocky来中国找我，那也不行。”
王子异说完自己又笑了：“不过也是，这种事百年难遇。你答应了也对，不然将来啊，一定会后悔的。”
说着，他举起化成冰水的莫吉托，跟郑锐彬结结实实地碰了下：
“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去爱吧Bro，不留遗憾就好。”
“Cheers bro，for love！”
话音未落，卜凡凡端了个极精致的杯子过来，狠劲儿拍拍王子异肩膀——
“别喝你那冰碴子了，来，洋子最拿手的鸡尾酒，Afterglow，非卖品啊~”
“没加酒精。”
炽热的金，浓郁的红，垂暮的绛色，完美的过渡。
一眼望去，像晚霞漫天。
“Wow，酷的bro。”
王子异帅得出类拔萃，场子里总有人请他喝酒，也是见怪不怪。
木子洋知道他的习惯，每次都给换成Mocktail，不过也都是寻常口味。
这位调酒师向来任性，这种镇店之宝，根本不肯写在菜单上。
一般人开口，他还懒得调呢。
卜凡凡朝王子异怪笑着挤挤眼睛：“哥们儿，你今天可有福了，知道这谁请的嘛？”
“谁啊？”
“蔡——徐——坤。”
郑锐彬噗嗤笑出声儿来。
卜凡凡以为他不信，着急忙慌地解释：“不是，这位新朋友，我、我可从来都不开玩笑的啊~看楼上那个房间没，好多明星来包过场的，不信我给你看照片儿！”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举到郑锐彬脸前头。
“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锐彬憋着笑摆摆手，凑到王子异耳边，调皮道：
“可见……这种事也不是百年难遇。”
“ASAP不行……那，蔡徐坤行吗？”
王子异租过那间VIP包房，知道那墙上都是单面镜。
屋外人仰头看着，只一片幻影流光。可屋内人却能把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看个痛快。
于是他朝郑锐彬比了个“嘘”，一脸正直微笑：
“Bro，我这就给你示范一个，如何正确追星。”
蔡徐坤独自开车到BC211门口，看见个人影儿，实在眼熟。
他打开微信，对比下昊昊昨天发来的照片，呦呵，还真是朱正廷家的那一位。
可以啊，高校老师也来这儿玩，正正别是上了衣冠禽兽的当吧？！
于是他火速上楼开了包间，开始暗中观察。
并没有什么幻想中的妖艳贱货出现，郑锐彬对面是个十足十的纯爷们儿。
可蔡徐坤还是隐隐有点担忧——
因为对面这个男的，嗯，真的很好看。
轮廓分明，从发尖到衣角都叛逆，一身的范儿。
可微微笑起来，眉眼间又是快要满溢的温柔。
比朱正廷还……
嗯，算了，客观一点，差不多吧。
卜凡凡来敲蔡徐坤的门，手上端着木子洋新调的酒：
“大明星，今天怎么有空来啦？”
“洋子说了，想喝什么，管够儿。”
蔡徐坤甜兮兮笑了下：“不就教他两段rap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倒记了这么久。”
说着便朝楼底下努努嘴：“鬓角有个小闪电那个人，什么来头？”
卜凡凡乐儿了：“BBT舞社的老板，看着就不像个善茬，是吧？我头一回见他，以为得跟小鬼似的，炮仗精一个呢。谁知道这是个大佛，从来不惹事儿，跟谁说话都温吞吞的。再漂亮的小姑娘也不搭理，跳舞只跟地板跳。”
蔡徐坤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又不好意思把话说太明，就轻飘飘撂下一句：
“我最近过敏诶，不能喝酒，子洋精心调的也不能浪费对吧？”
“要不然给他送过去，就当，交个朋友。”
卜凡凡听错重点，赶忙道：“你不老过敏嘛，洋子早记住了，没给你放酒精。”
“……”
蔡徐坤清清嗓子，红着脸道：
“没事，你就，替我送过去，我想，交个朋友。”
卜凡凡终于反应过来，噗嗤笑了：
“巧了，这哥们儿也不喝酒，你这个送他，正合适。”
“是挺有意思一人儿。要不我叫他上来，你俩聊聊？”
蔡徐坤偏头笑了下，千娇百媚：
“那倒不用，你先去嘛。”
卜凡凡打趣道：“怎么，今儿没穿渔网没穿貂，不好意思见人啊，大明星？”
“你快去啦！！！”
蔡徐坤远远在楼上看着，“闪电男孩”饮尽了杯中的酒，朝着楼上雅间的方向双手合十。
不知在说“感激不尽”还是“阿弥陀佛”。
傻里傻气的，可蔡徐坤还是扬起嘴角来。
没想到，这人接着就拔腿出去了，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来。
手里还拎了几个……塑料饭盒。
“这……什么情况？”
闪电男孩跟老岳叮嘱几句，老岳便端着一袋子饭盒上了楼。
岳明辉闻着若隐若现的辣椒味儿，满心MMP：
我们BC211那可是高档场所，谁让你带打包盒饭的！！！
可毕竟是大明星Pick的男人，他也唯有乖乖跑腿的份儿。
蔡徐坤早就等在门口，迫不及待地拆开袋子——
“小龙虾诶！！”
“还有芹菜辣椒炒牛肉！！！！”
蔡徐坤埋头嗅一下，浓黑的眼线也遮不住眼底晶亮的孩子气。
好像……妈妈的味道啊。
饭盒盖子上，原子笔留了几行字：
“Hi坤坤！我是BOOGIE王子异，是ikun哦。
关注你很久啦，知道你是湖南人，刚好附近新开了湘菜馆，我学生说很地道。”
圆滚滚的手写体，像一只只撒欢儿的泰迪熊，毛茸茸钻进蔡徐坤最心底。
“谢谢你的Afterglow，洛神花的味道，沁人心脾。”
蔡徐坤隔着单面镜往楼下看，那人像有心电感应似的，也朝楼上点头示意。
清朗的面庞上漾起一团暖融融的笑，宛若日光下澈。
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啊~~
蔡徐坤荡漾的心神，在看见饭盒盖子上最后一行字时瞬间归位——
“Keep
Going. Fighting Bro！”
……
“Bro你个大头鬼！！！”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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