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女孩的故事。
九十年代的某个三伏天,一个还未达到法定生育年龄的女人即将临盆,而女人的丈夫正因为此事而被拘留在派出所。女人家里所有的长辈都建议让这个未曾谋面的生命尽早终结在腹中,只有女人的婆婆坚持要把那孩子留下。就这样,第二天清晨,那孩子终于呼吸到人间的第一口空气。
那孩子,我们就叫她Y吧。
至于Y的姓名,说起来也是一段故事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户口登记簿,名字自然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此时,Y的奶奶便站了出来。
奶奶知道,Y的出生既已不被许可,此后想必难有人珍视,便说:“就取名叫贝贝吧!”
后来Y才明白,在Y的生命里,唯有这个老人,视她为宝贝,且默默守护。
(如果后来上户口的人没有粗心大意……)
Y就这样来到了世上,在奶奶的温暖的怀抱中,在宁静的小乡村里。
Y渐渐长大,也开始细数她生命里的人。
第一个人,奶奶。
奶奶是一个命途多舛的老人。自从嫁给Y的爷爷,就开始了忙碌的家庭生活。那个年代,穷,是平常。而苦,在她看来,是命运的安排。她生产过三个孩子,第一个,是个儿子,却在十来岁的时候溺水夭折。第二个,也就是Y的父亲,也是十来岁的年纪,因为村子里的医生用药过度,随着年岁的增长,听力渐渐消失。第三个,是个女孩,却因为当时计划生育的国家政策,不得不割舍。
就这样,她只剩下了Y的父亲。当然,还有后来那个隔了一带血缘的Y。
第二个人,Y的母亲。
该怎么去描述她的样子,Y已经记不清了。
因为长大后的Y发现,十二岁的Y,早已把这个女人从所有一家三口的合影上剪去了。
她是在Y六岁那年离开家的。
因为,她心里住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Y的父亲,并且连同身体一起出轨。
下一次见她,是五年后。那年,Y十一岁。
那天,同行的小伙伴约着Y一起骑车去镇上的医院打疫苗。打完疫苗离开医院时,Y回了一下头,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Y心里想,就是她吧。可是为什么她牵着一个小男孩,哪里来的小男孩?Y看了她很久,她也看着Y,四目相对,隔着医院的大门,大概四五米的距离。Y想:如果是她,应该不会站在原地不动,她会上前来问候她的吧,肯定不是她,回去吧。
回家后,她从奶奶和村里人的对话中得知:那真的是她。她后来还专门跑去问了在镇上买东西的邻居,邻居指着Y的背影告诉她,那是她的女儿。她还是原地不动,没有想要走近Y的意思,任由Y在她视线里消失。大概是五年的时间太久,久到足以认不出曾附着在自己身上的血肉了吧。
往后的年岁里,她也再也没有见到Y。2017年,7月4日,她来到Y的家里,拜访那个她曾经逃离过的地方。她如愿以偿索要到了Y的电话号码,发了一封不足百字的致歉信,然后就是一通接一通的电话。那天Y正开始暑假兼职,便没有顺利接到那些电话,从奶奶那里得知她回来过的消息后,再看那些的陌生号码,任由铃声去响,从不惊扰一下屏幕,就像那十四年的时光里,除了那一次偶遇,她再也没有惊扰过Y一样。
第三个人,刘诗雨。
Y以前叫她645,现在叫她老刘。她是Y人生中第一个朋友。因为三件事。
第一件。那是她们初二升初三的暑假。那个时候,Y因为一次意外摔伤了好用的右胳膊,原本同住的发小也在那个时候选择搬离宿舍,这意味着Y要一个住了。原本只是上课写字不便,现在又加上了生活上的不便。可是,没过两天。她突然对Y说,要搬过来和Y一起住。就这样,她白天陪Y上课吃饭,晚上帮Y打水洗衣服,之后还一起挤在Y的小床上,进入梦乡。
第二件。那是一天的放学后,突然下起了雨,Y没有带伞,同往常一样,骑车带她走完一段路后打算转头回家,只是多了一点雨而已。临别时,她突然对Y说,她想去街角的杂货店买点东西,让Y撑着雨伞,然后迅速消失在雨中。Y等很好久,不见她身影。Y终于忍不住了,走向了街角的杂货店,却发现,门是锁着的。“这个大傻瓜,竟然为了把伞给我,自己淋雨回去了!”Y心里想着,便迅速骑车回家。回家后,打电话到她家的时候,她也正好到了家。第二天再相见,不知是喜是气,总之,没见她生病就安心了。
第三件。那是Y的生日。中考,暑假,填志愿,提前补课。Y记得,Y说过不用她过来给Y过生日的,Y以为,她听到心里去了。于是,Y生日那天,手机也没带,慢吞吞地吃完午饭才回到宿舍。打开手机的那一刻,Y慌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未接来电。然而回拨过去时,对方却拒接了。辗转之后,终于接通电话,也终于见得面。只见她一身粉色格子裙,一手提着一个小蛋糕,另一手捧了一束百合花(Y曾告诉她,自己喜欢百合花),缓缓走过来。再近一点的时候,Y发现她的脸上有泪珠。Y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反倒是她先开口:“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然后破涕为笑。Y后来说:那是她过的第二个难忘的生日,因为那是除了家人之外,第一次有人给她过生日。
第四个人,K。
就叫他K吧,或者King,他当时的英文名。
Y遇到K,是在Y十七岁的年头。那个时候,Y忧伤极了,最好的朋友都不在身边了,也不愿意去结识新的朋友,所以只有每天站在走廊望着窗外发呆、回忆。K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在当时的Y看来,K是贵人,打开了她的心扉,让她再次有了朋友。
K的老家离Y的老家不远,那一天,他们约在河堤。他们聊了很多,K告诉Y,他讨厌自己的班主任,以后想当个老师体会一下。Y也告诉K,自己很喜欢小孩子,以后想当幼师。那时,正值即将进入高三的暑假。Y心想:有个人可以一起努力,真好。那天,因为聊得太久,中午过后,Y觉得可能K也应该饿了或是渴了,便提议让K到她家吃点东西或是喝点水。K没有抵挡住Y的热情,便随她去了她家。K简单的吃过东西后便离去了,Y见奶奶也很热情,自己也没有多余的心思,便也没有在意。Y是后来才知道,村里的人其实早就议论纷纷了,只是她当时不知道罢了。
后来,K告诉Y自己的英语差,Y便帮他补英语,还顺便告诉他,有一个名词叫:King's dream ,王者之梦的意思。仿佛是那个可以一起上师范的美梦。
Y十七岁生日那天,恰巧是周日。K说要请Y到家里吃饭,说是感谢Y帮他补英语,时间正好定在周日。那是K的妈妈做的饭,很家常,但是很温暖。Y从来是一个害怕与大人交谈的孩子,却在那一天,觉得K的妈妈格外亲切,交流起来也毫不费力。
九月,学校组织励志宣讲会。本来无心观看的Y,突然看见K走上了台。Y抬起头,只听见K当着全校人说,最理想的大学是华中师范,那一刻,Y感受到自己的脸颊上有冰凉的液体流淌下来。
多么美好,却在十月终结。
十月的某一天,K突然告诉Y,他和一个高二的女孩在谈恋爱,因为女孩处于失恋期,他想帮女孩渡过。Y说:“行吧,我支持你。”但其实,Y心里已经开始混乱了。K是有喜欢的人的,她叫W,和Y住在同一个宿舍。有时候真的很感叹消息的传播速度。没过多久,W就知道了K谈恋爱的消息。W很是不解,拉着Y一起,想去找K问个清楚。一路上,Y一直安慰W,还让W要相信K。在W和K见着面后,Y也自然消失了。
不久,Y便得知,K和W在一起了。真好,K终于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在一起了。还记得,高三的第一次月考,W考得很差,在班上哭得很伤心,谁安慰都没有用。看见K喜欢的人伤心难过,Y竟然也有些难过。便一股脑骗班主任身体不舒服要出去买药,拿了借条就冲出了学校。但是,Y还是怯场了,走到了K的家门口,不确定K是否在家也不知道以什么理由让K出来,同她一起回学校安慰W。Y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以为自己是雷锋吗?别人的感情,别人的事,插手干嘛?Y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在一辆黑色小轿车旁停留了很久,轿车上布满了灰尘,Y用手指在上面画下:King's dream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叫了门,K也出来了,但由于时间太晚,便没有同Y一起回学校安慰W。Y回到寝室时正好大家也回了,问Y干什么去了,Y只说不舒服出去打针了。
后来,出于礼节,K生日的时候,Y给K送了一支钢笔。再后来,不是关于W的消息,K再也没有找过Y。
有一天,Y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和K说话的机会。17岁的Y问20岁的K:“你当初接近我,跟我做朋友,是不是就是为了追W?”K沉默了一会儿,Y接着说:“只用回答是或不是”,K:“是。”
再后来,K高考完就去参军了,两年。W和Y选择了复读。Y看见W和班上的一个男生成天打打闹闹,动作亲密。Y只是笑笑。再后来,上大学后,Y从W的动态里得知K和W感情稳定良好。Y不久后也将W的所有联系方式按了删除。
第五个人,父亲。
该怎么去形容Y的父亲,只记得,Y小的时候很是讨厌他,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害怕。他每次回家,都会对Y非打即骂,不管Y是写了多少作业还是考了多少个第一。Y一直没明白,那么幼小的她,怎么会总是做错事情,惹得父亲如此生气,每次只要他回家,Y就会在责骂、训斥,最后双膝贴着冰凉的地面中度过。
随着年岁渐长,Y对父亲的憎意却由深变浅,后来又变成了一种心疼。最初时,Y看见自己的同学每次假期之后返校,总是有家长来送的,大包小包,总是拎在家长的手里。而Y永远只能一个人,一辆自行车,和附着在车后座上的行李一同返校,一次拿不完的,就再跑一趟。
那是Y的高二,那天,班上召开家长会。Y惊奇的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新短信说:我今天来给你送点东西。通过短信,中午的时候Y顺利地见到了父亲。接过他手里沾有一些白色粉尘的牛奶和水果后,Y突然想起,今天下午有家长会。于是Y用手指向他比划,以示想让她同她一道进学校参加家长会。在艰难的比划、口型,以及最终的手机编辑信息后,他终于明白了Y的意思。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微笑着摇了摇头。Y也无力的笑了笑,任由他借口说还有事情,然后在Y的视线内消失不见。收回眼神的下一秒,Y看见了同学W,她正高兴地挽着她爸爸的手臂,一起等完红绿灯,走在马路中间。后来Y放月假回家,从奶奶那里得知,父亲这个月刚刚做完阑尾炎手术。那些牛奶和水果分明是别人亲戚朋友拿过来看望他的。
对于童年的黑色记忆,后来她想通了些:可能年轻气盛而又对生活和现实无能为力的父亲,无处宣泄自己的愤世之情,便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来对待她吧。Y后来也不怪他了,毕竟他也是未被世界温柔以待的人。
Y开始心疼这个没有给足她温暖和陪伴,却默默承担着一切的男人了。Y已经忘了他的脾气是哪一天变好的了,只是觉得他的身影越来越瘦削,头顶上原本星星点点的白色,也开始肆意密集起来。
Y在心里种下一个种子:将来的日子,换我来照顾他。
2018。
绝对难忘的一年。
元旦。
相较于原本的假期,Y提前了一天,带着窃喜和期待回到家中。到家时,已是傍晚了,却嗅不到家里的灯火气息。才得知,被病床囚禁了两年多的爷爷,终于忍不住了,想要通过与电线的肢体接触,来终结自己的生命。幸亏电火花足够招人眼,电闸才及时被奶奶切断,只是,家里的电路全都罢工了。
那天晚上,Y到爷爷房间送暖水袋过去的时候,分明感觉床上有湿湿的东西,只是灯光太暗,她看不清。问爷爷时,他也不说,只是一贯执拗而坚决地让Y离开。Y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奶奶,奶奶也不再和爷爷怄气,第二天一大早便去请村里的医生过来。
执拗的爷爷终于愿意听从Y的话,在晨起的暖阳下,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等待医生的到来。结果却证实了Y的疑虑,床上湿湿的东西,不是别的,是血液。奶奶便开始抱怨,又要洗床单。可是,当医生为爷爷检查身体,掀开爷爷的上衣的时候,Y震惊了。粉红色的,像小肠一样的东西从爷爷的肚皮里冒了出来,带了一些血迹在周围遗留着。Y不敢再去看第二眼。到了医院,挂号,借轮椅,入院手续,Y一个人前前后后跑了好久才把这些都办完。晚上,Y不敢不回家,打发弟弟去他外婆家住,自己也在医院陪着奶奶照看爷爷。第二天一个人回家帮奶奶拿取换洗衣物的路上,Y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胸口好像有点堵,但是眼睛干干的,挤不出一滴眼泪。
寒假。
寒假时,爷爷已经回了家。而爸爸却因为要做白内障的手术,住进了医院。Y再次来到这个地方。那十几天,家乡正好下起了大雪,Y每天往返在医院和爸爸工作的工厂之间,用围巾捂着保温饭盒,给爸爸送自己做好的饭菜。只记得,做手术的前一天,爸爸对Y说了一句话:“我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了,眼睛不能再看不见。”
专四。
专四即英语专业四级,在Y的学校,过不了专四,就失去了获得毕业证的资格。专四在每年都四月底。四月初,Y仿佛高考前一般,格外紧张。Y保持着和奶奶一周一次的通话习惯,那次,奶奶却在电话里告诉她,爷爷的药快要吃完了;她每天忙里忙外,近期干了好些农活,回家了还要料理爷爷的日常;爸爸的眼睛又该复查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等着Y回去。Y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在那个家,有那么重要。
可幸的是,十月,专四成绩公布,Y顺利通过。
端午。
六月初,Y回家给弟弟过儿童节,离家的时候,与躺在床上的爷爷匆匆告别后,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感觉:这一面,似乎是最后一面。月中,Y有一天突然梦到了爷爷,觉得蹊跷,便向家里打了电话。奶奶只告诉她,要回来就尽快回来吧,爷爷好像已经不会说话了,也不东西了,一直睡着,偶尔打一下哈欠。Y觉得事情不对了,一夜未眠后第二天一早便买了最早的车票回家。回到家后,如奶奶所言,有呼吸,有心跳,有脉搏,可是无论旁边的人是谁、说了什么话,他都那样坚定地不睁开眼了。他就这样,四天三夜,所有人轮班守在他身边,不知是等他醒来还是等他离去。那几天,Y每天晚上只睡一两个小时,每次醒来之后枕头都是湿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直到端午的前一天下午,他走了。过后的几天,Y也是每晚都会守着水晶棺。Y会盯着里面发呆好久好久,有时候还有睁大了眼拼命仔细去看,总以为,里面的躺着的那个人,胸口还在起伏着,还会睁开眼,同她讲话。丧礼过后,晚上的时候,Y也会睡不着,但不是因为害怕,只是每次路过那张慈祥的黑白照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去多看两眼。
后来,Y带了一个室友回家。再后来,Y做了一个梦,梦见的是她带室友回家的情景。
Y:“我忘了带钥匙…不过没事!家里有人!”
Y:“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是真的,别人都以为我疯了呢!”
室友:“什么秘密?”
Y:“我爷爷其实没有走,他还起来跟我说话了的!”
Y:“不信,咱们回家看,他在的!”
室友:“好。”
结果,还没走到家,梦就醒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平行时空,Y的爷爷应该在那里美好又幸福的生活着吧。
虽然Y生长在了一个残缺不全的家庭里,她其实还一直觉得自己的家庭是完整的。直到爷爷离开,她才发现,现实来得多么尖锐而刺骨。奶奶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精明能干,时常忘记这忘记那,成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父亲的艰辛,继母的冷漠。“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二十来岁了,肩上多一些担子也没什么不好,也许走起路来更加稳重踏实。
七月。
七月是一个美好的月份,至少在这一年是的。
暑假的到来意味着Y的实习之旅也将启程,Y选了离家很远的浙江,来到了鲁迅的故乡——绍兴。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地方。从未出过远门的Y,来到这个地方,就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自然风景固然是与家乡不同,风土人情也很不一样。这里的人们,勤奋而友好。说起勤奋,Y有一次休假的时候,睡到了早上八点多才起,下楼买早餐时,却发现小摊贩们早就归了家。友好自是不必多说。最温暖的一次是,那次Y和一同前去的同学出去玩,回来的时候,正好是饭点,为了不打扰校长一家人吃饭,便和同学在外面吃了。晚些再回家的时候,发现餐桌上还留着饭菜,大多数都是未动过筷子的。试问,除了家人,还有几个人会等你吃饭,无论多晚?
当然,最让Y觉得开心的,是那里的孩子。Y一直喜欢孩子,Y尝试过去支教,但由于过分紧张而被选拔淘汰。这一次,Y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上课的时候,自然是认真授课,耐心教导,可是,一到下课,孩子们就不像上课时那般“安分”了。有时候是拿可怜巴巴的眼睛向Y要一个大大的拥抱,有时候是猝不及防地一下从Y身后把Y的双腿抱住,有时候是趁Y发呆不留神的时候偷偷蹭到Y的腿上,有时候还会任由Y的手去捏她们肉乎乎而且干净的脸蛋,有时候又会说出一些让Y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的话……有时,校长也会感叹,他们都没有被这些孩子这样“宠幸”过。Y也观赏过同行的老师被那群幼小的身躯包围的场景,那个场景仿佛是在梦中,伴着一束斜斜的暖阳透过窗户照映在那些身影上。Y就是那样,和那群天真而可爱的孩子们,度过了近两个月的时光。
十一月,教师资格证。
离孩子们更近一步的证书,然而Y只报考了两门,还挂了一门。加油吧,这个证书一定要拿到。
但是说起未来的工作,Y还是想多尝试一下,所以并没有坚定地去走教育这条路。等Y足够合格,再去传道受业解惑吧。
故事还长,你别失望,她会变成更好的Y。
如果你愿意听下去(2018.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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