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
在你的生命毫不犹豫的流逝里,晨光渐渐明亮了起来。它静默无声地,在黎明前的暗黑的夜色里,一点一点地明亮起来。
她起得很早。五点二十分,带着豆豆出门的时候,还看不见 路的颜色。小区的广场上,还是那个早起锻炼的人,还是那一身轻飘飘的黑稠衣,伸拳,踢腿,劈叉。一个六十岁外的人,每天,一个人,在黑夜里,花拳绣腿。他是几点来的呢?估计没有几个人留意过。
几颗星在灰蓝的天空中透着微弱的光,尽管仅仅依稀可辨,但依然很努力。
出租车正奔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极速前进。她还没有看到太阳,但她知道,它正朝着她分秒必争地奔来。她热切地用自己正在流逝的生命拥抱它,迎接它的今天的新生。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个早晨。每分钟每秒钟,她都和它无限地贴近,贴近而又分离。
路两旁的庄稼地,只余下大豆和玉米的落叶,远远看去,灰黄一片。久不在江湖,已不熟悉稼穑的节令。司机说,天太旱了,不然,小麦已经种下去了。她吃了一惊。种麦子了?
是的,种麦子了。大豆收过了,玉米收过了,就等着种小麦。
她这才记起,寒露都已过去十天了,重阳都已过了。从前,母亲总爱说,八月被九月袄十月棉裤跑不了。几十年前的今天,她该穿棉裤棉袄了(今天,她也穿毛衣了,从前哪有毛衣,冷了,直接上棉衣)。
小麦,是必须在这个季节种下去的,小麦适合寒冷的温度。天暖时,小麦长得太快,起节,在不该长个子的季节长个子。“寒露时节看早麦”,是该种了,但天旱,但天暖。
母亲说,小麦该在过了年才开始长个子,该在清明节时拔节。等到六月时,才刚刚好,“六月里,麦子黄”。
这天的暖,不是小麦生长的适合温度。
它需要冷。在冷空气里,它耐着性子慢慢地生长,一拃长而已。它长得墨绿粗壮。它在寒冷中度过漫漫冬季。它在冰雪的世界里不声不响,韬光养晦,只等待,属于自己的春天的来临,只等待,漂亮地灌满浆汁的日子的来临。
大自然中,总有一些东西,尤其不畏惧地冻天寒。
圆滚滚红彤彤的太阳终于出来了。在一晃而过的树缝里闪闪烁烁,在楼宇的空隙里静默地浮着。
新的一天,就这样,热气腾腾地开始了。
是太阳宣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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