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编号:2122
文/木梓开来
在一些人面前自卑得话都说不清,脸红的时候无处可逃,不得不想方设法终止谈话,害怕他们看到我不忍直视的脸。这样的我又如何做到格格能入呢!
昨天在群里收到消息,今天晚上聚餐,算是大学的最后一顿散伙饭,吃了这一顿,就真的再见了,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永不见了。开始看到消息的时候,想是最后一顿了,不管怎么样,都会去的。尽管平时自己总是想方设法逃避这种大型聚会。但是,想到聚会会有一些我逃避的东西,不敢见的人,不能说的话,就开始犹豫了。但是这只是想法,要去的想法却是坚实的后盾,那只是用来安慰自己可能遇到的麻烦的浮云。想到可以和他们一起,有什么怕的呀。
尽管对那场所谓的最后聚会存有种种幻想:自己可以大方地吃,不是扭扭捏捏,两头不是地坐立不安,如坐针毡;自己可以真心实意地为即将离别的同学敬一杯真诚的祝福,和他们侃侃而谈,联系最后的友谊。尽管每次在聚会之前都会把自己幻想成这样一个人,可是一到现场,便发现自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看着别人之间相聊甚欢,根本没有自己插嘴的间隙。也是这样开始,每一次都是在默默地吃着或安静地听。
为什么每次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和他们一吐为快,可是在饭后,总是感觉这顿饭吃的不酣畅,总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
或许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把所有的东西说完了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吧,自己在别人面前没有任何的神秘感和价值,自己就把自己家底掏完了,自己也会感觉到空虚。有时候,和别人袒露心扉,就感觉自己把自己给贩卖出去了,贩卖完后,自己总感觉什么也没有了。可是也是这样以后,才觉得自己有多么地穷,才交了一次底,就什么都没有了。
下午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班里的人都蠢蠢欲动了。在我们准备出发时,现场就有人催促着在路上慢悠悠的散步的人,去晚了就真的没有座位了。
大黄是个爱学习,平时和谁都打得开来的人。我之前就决定,要拉着他。或者是六子。她虽然不像大黄那样和谁都扯得开来,但是有一个人,不管是谁,心里安全感都会多一分。另外两个人,小猪和风儿都有各自的伙伴,平时也没有打得多么的火热。所以就没有寄希望在他们身上。大黄在图书馆,我们出发时短信她赶紧下来。可是我料想,在我们到达图书馆的时候他肯定没有下来,除非我们打电话给他。走到图书馆,自己的预料是正确的,不免有点生气。但还是打电话给他。虽然电话里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意思,我想对方都是清楚自己实在的意思,可是我们都假装把自己理解的表层意思当做实际意思。然后,在电话里约定的地方没有看见人,倒是遇见六子,所以,就把大黄那件事给忘了,就自然而然地过马路边等绿灯。等我们过了马路走了一段时间后,他打电话给六子,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或许看着他生气,我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但是觉得自己好邪恶。他追上我,找我理论。尽管自己有很多理,但是在那个快要爆掉的炸药跟前,还是不要点火了。所以自己就少说。但是觉得自己当时应该和他道个歉,用水来浇浇他那快要冒烟的脸。
和一路愤愤不平的他来到目的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几乎全是学院的人。我们的先前部队已经找到了驻扎地。看到我们的营地是在一个角落里,看那种架势是可以独自霸占一张桌子的样,心里就稍微不那么紧张。心想可以舒舒服服地吃一顿。可是看着他们都是相互找对方搭伴,我一个人被迫坐一方,就隐约感觉到不安。但是以为能一个人坐一方不是很好吗,哼,空间很宽,可以无限自由发挥。于是开开心心地去弄碟子,拿饮料。回来后换他们去。当一个人坐在那里,用吸管喝着饮料,看着对面的人。对面是一对班上的新班对。他们桌子围满了人,可是那个男生刚好能完全地看到我们这桌的情况。不敢看他们那桌,因为目光过去刚好能对上他的眼神。所以就斜着头看其他地方。不知不觉,嘴里喝着饮料,就在别的地方发呆出了神。尽管周围很喧嚣,可是就是在这么喧嚣的地方,他们的嘈杂仿佛是一种无声的熙攘的镜头。等他们回来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带来了各种熟食,我趴在桌子上吃,可是总是感觉对面有一道目光向我这边投来,自己的吃相正在被对面的人注视。看到左拐边的大黄在毫无顾忌地吃,我也就不再执着那道是否存在的目光:管那么宽,我的吃相怎么样需要别人来评头论足吗?哼~,自己吃自己的吧。
在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后,然后班干部才来“慰问”我们这一桌,有多少人?在得知一桌要坐满八个人后,我心不由得紧了。八个人?那我们这里还会来谁?我身边还会坐谁? 因为知道一桌是要坐满八个人才会上锅底,所以也就不做什么无用的祈祷:希望我们这桌能逃过八个人的安排,给我们特例,让我们五个人也能开火。我只能祈祷来的最好是女生,千万不要是男生,如果是男生的话,我恐怕都不敢吃饭了。我开始惴惴不安,表面努力装着不在乎,加一个人,或是加两三个人,只要他们来,我就挪座的淡然,可是内心无比期待最好不要再来人,或是女生也可以。等了一会儿,看还没有人,心里就更加紧张。
一会一个班干部给坐在过道边的小风说,他们寝室的三个男生可能会坐这里。小风传达了班干部的消息后,我心里一阵自我嘲讽:偏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们三个个子那么大,还那么会说,坐在旁边,肯定是要说话闲聊的,到时候脸红怎么办,在这么多人面前,没有一点可以逃的余地,我的四周都挤满了人,我是靠墙坐的,前面是饭桌,左右两边都并排坐着人,他们一边是椅子背靠着椅子,一边是椅子靠着墙,到时候想要找理由逃避,可能都无计可施。更加让人担心的是,吊灯就在我的头顶,最亮的光刚好照在我的脸上,如果脸红的话,岂不是所有都会被一览无遗。这个时候真的就有一种屋漏偏遭连夜雨的绝望感。一脸的焦虑担忧应该没有人注意到。但是为了掩饰这种不愿让别人察觉的窘迫,就从包里掏出手机若无其事地假装自己业务很忙的样子。当小风再次把消息传达给刚刚没有在场的其他人时,就像揭开伤疤的人,非常讨厌揭伤疤的人。但那又怎样呢,人家只是在传达消息而已呀,我的讨厌对阻止别人传达消息也是无济于事呀。我也只能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消息的样子。
等呀等呀,班委还没有忙完,我的自我安慰也进行得差不多:怎么了,吃个饭他们还能把你给吃了,脸红就红,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说不一定自己这个自卑的毛病在他们的作用下就好了呢。
班委还没有忙完,可是来了两个女生。看见那两个班里的女生,我就感觉是救星来了,想要急切地把他们拉到我们桌子上。可是我在里面呀,不方便,隔着好远。更加重要的是,外面的人都还没有叫,我坐最里面的就开始喊,好像就会暴露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淡定地看着他们,心里万分焦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终于,我右拐手的小猪因为一直凑不够八个人,苦恼不能开火,所以就大展身手,拿出招揽客人的架势:你们过这来,我们这还差人。他们犹豫一分钟,我心就更加揪紧一刻。在他们终于同意过来后,我确信他们就是上天派给我的救星。班委知道我们有七个人后,说可以通知服务员上锅开火了。我就像被判了死刑,押到刑场快要行刑,可在最后一刻却宣布无罪释放。这种像捡到宝的心情让我默默地感谢无形中存在的某种东西。
锅来了,火开了。七个人围在桌子面前,他们说说笑笑,尽管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是个静静的倾听者,但是这次的倾听者我做的心甘情愿。我开心做一个倾听者。这就像是在沙漠中本来你可以得到一瓶矿泉水,可是突然说你不能得到那瓶矿泉水,就在你感觉快要绝望的时候,说你可以有一碗水。这个时候,不是追究为什么那瓶矿泉水没有了,而是感谢有那碗水。
开开心心涮肉,安安静静喝饮料。想到我们已经开始吃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加入我们“污染过”的火锅了。有一种大局已定的安全感。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游走在火锅的边缘。
正当我酣畅淋漓地在解决嘴边的蟹脚时,左拐边的大黄突然说:班长什么时候来呀,我们要不要叫他呀?嘴里衔着蟹肉的我反应了足足有一分钟左右,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什么?班长什么时候说要过来吃呀?根本没有说过呀,再说我们都已经开动了这么久了,再怎么好意思叫别人过来吃。不要自作主张地想一出是一出好不好?当第一次她的话没有回答时,待还要说第二次时,心里真想有只隐形的手卡住他的咽喉,封住她的嘴。当其他人说不知道时,她也就没有再提这茬。我这好不容易安放的心就又像被暴风雨“安抚”过的湖面,泛起阵阵波涛。班长要来了,那肯定只有坐我旁边。以前在班长面前红过几次脸,所以他应该知道我的个性,应该知道我会脸红,所以如果是班长的话,就更加害怕了。开始有点惊慌失措。看看自己座位周围:摆满了各种餐盘,餐盘周围摆满了各种残羹冷炙,很多用过的纸屑,饮料盒只能插足在这些缝隙之间。心中产生了一种侥幸的念头:看到我的这边空间被占得满满的,班长看到空间有限,应该不会这么不知趣地凑过来。顿时,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战利品感到过如此满意,鸡骨头,鱼刺,蟹腿,用过的纸巾,它们是那么的可爱,感觉它们是最忠诚的,比我旁边的阿猫阿狗可要靠谱多了。可是,当我视线从我最忠实的伙伴移到周围时,看到服务员过来收空餐盘时,又惊呆了,什么?还有这种操作?大黄干净利落地把我身边的两个盘子递给服务员。看到面前突然多出来的空间,感觉像是心里空出来的一个空缺。心里有种对现实无语的无奈感。
好吧,要来就来吧,如果注定要来,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跟着来的。大不了同归于尽。如果改变不了,就学着接受吧。
终于,班长还是来到了到我们桌前,他们当然是盛情地邀请了班长。班长说来来来,就来。不知道班长是不好拒绝,还是说像他们说的那样:班长本来打算在我们桌吃。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腾出半边位置,当然只是心里的不愿意。班长一手端着一碗粥,一手提着一个凳子就要进来。看板凳不好拿进来,就说不用拿凳子。自己就只好把放着包的凳子让给班长。
班长一进来,就感觉他占了我的一大半位置,弄得我有点局促不安。当然,他的视线立即被其他小伙伴的热情给吸引去了。小伙伴帮他拿菜,帮他拿饮料,帮他下锅。在班长坐下来的那一刻,大黄就开始和班长聊天,好像他们平时关系还挺不错,加上又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人,所以就一直隔着我聊天,搞得我像是一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弄得我很是尴尬,但是觉得又没有什么可怕的,班长为人很随和,他坐在我旁边,目光都被其他小伙伴吸引给过去,所以也没有之前的种种忧心。他们两个的谈话刚好能避免我们之间的直接对话。我只是在他们中间喝着饮料,听着他们说话。大黄开始动筷子,可是让我惊讶的是,他不是自己吃,而是夹给了班长。这样也可以?用自己的筷子给并不是熟得可以共用厕所的人夹菜真的合适吗?或许其他人看到过后也是有一些惊讶的吧,但是更让我惊讶的是,他们也相继给班长夹菜。班长当然是不好拒绝别人的热情,感谢地接了所有的热情。但是叫我给一个只说过几次话的班长夹菜,我肯定是做不到的。不管他们用什么眼光看我,我只是自己吃着。这个时候就显得自己很不识趣,但是没办法,我做不到。
有一群人过来找班长,要求他过去,好像缺他不可。当然在这么多的美女面前,想要拉走一个不可或缺的人必须得征求他们的同意。但我呢,只希望班长赶紧走,最好马上放下碗筷,到他的包间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去。最后,热情好客的他们为班长申请到二十分钟的吃饭时间。这个时候还要分钟计算吃饭时间,真是“可怜”。或许我应该给他夹个菜表示感谢吧,但是不是用自己的筷子。
最后,班长在一群准时的催命鬼的轰拥下走了。接下来,陆陆续续地有人来给我们桌上的人敬酒。看着他们在桌上的大放光彩,自己就越感觉到自己的黯淡无光。好像从这次饭桌上,就看到了我们各自的未来。他们的侃侃而谈,自己的沉默寡言。他们的大方祝福,自己的羞怯胆懦。散桌时,恨不得能立即在人不知的情况下悄悄地散去,离开这繁华场,逃离到只有一个人的黑夜中去,独自唱歌给自己听,想要去大马路上散尽我这无尽的忧愁,让马路上的各种喧嚣淹没我这快要爆炸的对自我的强烈不满。
这是低到尘埃的我,自卑到骨子里的我,和他们,是那么地格格不入。看不清自己的未来,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驱赶怯懦,做一个想要成为的大大方方的人。
我感谢大学的种种,可是他也总会存在一些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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