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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从乌镇到上海

海月:从乌镇到上海

作者: 海月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19-01-18 19:11 被阅读368次

    这次去乌镇,并未进入木心的故居——那座叫做“晚晴小筑”的宅子。我原本以为,这宅子跟木心美术馆一起,都在西栅景区——结果我错了,是在东栅。况且,也不知道当地为何把乌镇分成东栅和西栅?到底是古已有之?还是现代商业的考虑?我不明白。

    在东栅景区入口处买联票时,就看到旁边巷子入口处茅盾故居的招牌。不过,当时人家就声明,茅盾故居正在维修,无法参观。我很想问:“少了个景点,总该相应地把它的费用从门票中扣除吧?”但又担心被训斥,索性忍住……后来才知,木心故居和茅盾故居都在同一条巷子。然而,从那巷子进去出来,却都没有看到。在我看来,这令人恍惑。

    关于木心的履历,热爱他的人自然会了解,忽视他的人没必要了解,犯不着我来多言。我最早知道他,确实是因为读到陈丹青的文章《我的师尊木心先生》。那个阶段,我是相信陈丹青的艺术鉴赏力的——既然他对一个我所陌生的人极尽“吹捧”之能事,想必其人确实不同凡响吧?于是,我就开始关注木心,以至后来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的所有木心的书,我悉数收入馕中。遗憾的是,大概近二十本的样子,我真正读过的也就三四本——不是没时间,而是没心情。生活在当今社会,过分地把读书当回事,是会影响个人生存的……

    原想写篇文章的,以上几百字之后,就搁浅了。下面我把当时的散碎文字和图片贴出来,算是对自己有个交待。况且,我的那个微信号也已被封,说不定哪天就打不开了呢?提前在简书编辑一下,做个记录吧。

    傍晚到的乌镇。住悦悦家,是个民宿,位置略偏,但很安静。也说不定,会多住几天。

    下楼时,跟老板攀谈起来——虽是此地人,打景区建成,他却从未进去过。我问为什么?他说门票太贵了,东西两栅加起来要几百块,不值。

    简单吃过晚饭,在商业街上转悠,店铺很多,以饭店为主,并没有太多客人,我很担心他们的生意。

    能见到的风光,多是新的——浮光掠影,就拍几张照片,一切只待明日吧。

                                                写于  2018.10.31


    乌镇的夜晚,静得出奇,若是心无旁骛,正好睡个好觉。

    早起,小镇差不多和我同时醒来,出去吃了碗兰州人做的牛肉拉面,男老板和女服务员应该都是穆斯林吧?在他们身上,可以感受到中国西北人特有的气息,这种气息并不令人生厌——或者说,我有些喜欢这种气质,至少比我们中原人要耿直爽快些。我们这儿的人嘛,多少都有些油腻的。

    吃过早餐,在街道上闲逛,还是商业氛围比较浓厚,这是我很抗拒的,只有看到从前的小桥流水、破屋老宅时,我才愿意去拍几张照片——怎么样?还好吗?有个诀窍,到一个地方,不要只看它的脸面,而要绕到它的背后,就会看到那里真实的生活,总能找到些旧时光影,那才是令人亲近的。

    到东栅,买过景区联票(190元)后,并未急着进入,而是漫步西行,几百米之后,左转穿过巷子,见铁栏石桥,河上东倒西歪浮着几条破船,似已年久失修,有人养的一群鸭子在呱呱乱叫,那些白墙灰瓦新旧掺半,远远望去并不扎眼……也许只有在这里,更能感受到旧有时光的气息。

    一个人出行,自由自在,交通是很方便的,谁也不用耽误谁。也有问题——

    首先是住,不管房费高低,晚上若是标间,就得空着一张床。若是大床,夜里就得闲下来半边。总之,都挺浪费的;

    其次是吃,就像今天中午,我就只能点一个菜、喝半杯酒,搞得很小气似的,让人看不起。马兰头是种野菜吧,沒想到那么好吃。老板娘给我端来一盆米,声明不够吃再添。我说你开什么玩笑?实际上,我就着马兰头吃光了。

    这个跟酒也不无关系——乌镇著名的三白酒:白米、白面、白水酿制而成。昨晚的一家店,说是二十年、十五年、十年陈酿,喝过之后,我掏出衣袋里的六子粮液,问那卖酒姑娘:你要不要尝尝我的新酒什么滋味儿?她说不用,我就离开了。今天中午这三两酒不错,喝过之后又买了一斤,只能这样,多了没法带。

    后来,进来两位穿长衫的姑娘,一红一白,一胖一瘦。我问她们为何穿成这样?她们说是纪念金庸的——我不由心中暗自嘀咕:谁是金庸?

    饭店旁边的厕所很好,茂林修竹,清幽淡雅——走过路过,不能错过,进去释放一下。

    这个是广大游客买票后看到的乌镇,也很好啊。

    夜游西栅。看得出,当地旅游做得很用心,商业上也像是成功的。但是,如此这般太像个旅游景点了,并未引起我太多的好感。尤其晚上的灯光做得失败,太炫了,显得格调不高。当然,谁非要说是美仑美奂,我也无话可说。反正,它伤着我眼睛了。

                                写于  2018.11.01  以上5则

    早餐是鲜肉玉米馅的馄饨,汤比清水还清,口感很鲜美。只有我一位食客,卖馄饨女孩让我别急,说她要先把水烧开。我心想,那是必须的——那女孩大概不知道她煮的馄饨好吃,我起身告辞时向她道谢,她显得一脸无辜。的确是东栅更原生态些,还有些河段和房子没被圈进景区,饭后又去转悠个把钟头,算是消食了。


    昨日,在东栅留连的时间过久,到西栅景区时已过了下午四点半。没想到他们关门那么早——售票已停止,五点就关门,而我们的联票是当天作废的。多亏旁边一位重庆美女好言相求,人家才网开一面,让我们进去参观,但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三层楼,窜上窜下,只能是浮光掠影。我对着手稿拍照,又被工作人员制止……实在太匆忙了。用那位重庆美女的话讲:主要是进来感受一下——然而,十几分钟确实太短暂了。依我的心境,呆上几个小时也未必够。即便如此,还是要谢谢美女,要不凭我这张老脸,看个鸟吧。

                                    写于  2018.11.02  上两则

    记得作家王蒙说过:“一切都是暂时的,转瞬即逝的,而那逝去的将成为美好。”这话虽有些鸡汤,但也不无道理——离开乌镇后,便有些怀念乌镇了。昨日傍晚又到上海,还没看到什么风景,但要感谢何、张两位老弟的款待,吃到了地道的上海本邦菜,酒没多喝,话倒是说了不少,很开心。生活在现世,压力和焦虑对多数人而言在劫难逃,也许只有美酒和笑脸,才是治疗现代城市病的良药……下站是哪里?还未想好;何处是归期?不知道。[呲牙]

                                                  写于  2018.11.03

    上海的早晨。住所的旁边是上海健康医学院,是座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校园的周围是河道,河水清澈,水草丛生。似乎学生不太多,校园很安静,我在操场散步的时候,旁边两位女生在漫跑,不远处碧空如洗、白云朵朵——这里是上海的边缘地带,应该是近些年才建起来的,跟传说中的上海已经很不一样了吧?

                                                写于  2018.11.04

    昨夜,梦见一位名家在一位后生的作品上又涂又改,终于有了点石成金的效果。事后,那位名家还设宴款待了我。

    我跟那位名家有过阶段性的密切交往,后来彼此发生龌龊,主要是我的过错。当然,当我道歉之后,对方还不依不饶,就有些小家子气。

    至于那位后生,信奉厚黑学,推祟罗织经。他曾把“罗织经”打印了送我,看过才知,是古代教人如何污陷别人的,属于国粹。有段时间,我租了间房子,初衷是想开画店,却很快沦为清谈之所。那家伙经常光顾,对我极尽吹捧之能事,以至于我放松警惕,还给他配了把我房门的钥匙。这在旁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而我却不以为然,正所谓当局者迷呀。

    后来,我与那家伙也翻脸了。因为他对我的吹捧是有目的的,而事实我不可能像他期待的那样去做。我历来我行我素,不愿受制于人。对他的纠缠和恐吓,我都嗤之以鼻。

    在这个美妙的夜晚,我让两个反对我的家伙共同完成一幅作品,并且被款待,看来我已修成正果……梦境,真是神奇的地方呀。

                                                  写于  2018.11.05

    851私房菜,离着鲁迅在上海的旧居很近,感觉就餐的氛围很好,三位女士的这顿晚餐可谓别开生面,坐在对面给我们拍照的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从头至尾一杯不落、奉陪到底,酒品实属上乘。旁边这位葡国女士,自己是移民律师,家里还有葡萄酒庄,想喝酒、想移民的都来吧。上海进博会,机会就是多。[呲牙]

    虹口山阴路132弄9号,鲁迅在这里住过三年半,房子是租来的,家具多是从旧货市场淘得。这儿的管理很严谨,室内物品不准拍照和触摸,每次10钟,最多放行10人。讲解员告诉我:“你是今天第一拨儿客人,也是唯一的客人,感觉应该不错。”的确呀,因为后面也没有客人催着,我们就站在三楼海婴的房间多聊了会儿——这小伙子喜欢旧书,我们就聊到藏书。他说鲁迅的书籍很多,家里放不下,就又在外面租了房子,专门用来存放书藉。这点像我呀,我不是也在山中借的瓦房用来放书吗?当听我说起买过一套1950年代4卷本的《瞿秋白文集》时,他说俩人是好友,一楼入口处那张书桌就是瞿秋白寄放在这里的——这一放就再不拿走,从前的人真是大方。其实,茅盾也在这个弄堂里租住过,不过那房子如今已被普通人家占用,过起了寻常日子。

    鲁迅纪念馆在鲁迅公园里,离其旧居也不远,都在虹口。纪念馆的展品多为复制品——那么,真品去哪儿了?难道鲁迅纪念馆配不上鲁迅的真迹?不过,我拍这几件物品,却是真的——其中第四图盒子里装的,是瞿秋白送给鲁迅成套的玩具,洋玩意儿,大概类似积木或变形金刚,实在有趣。

                                    写于  2018.11.06 上3则

    补记——

                                关于茅盾

    小时候,经常从广播里听到沈雁冰的名字,因为他是当时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后来才知道,他跟大作家茅盾是同一个人。

    我是通过《白杨礼赞》知道茅盾的,这是当年的初中课文,要求背诵的。知道他的两部著名的小说《子夜》和《林家铺子》,却没读过原著,只是从广播剧或电影录音剪辑中了解大致的细节——要知道,差不多四十年前这两种艺术形式可谓风靡一时。

    这两种作品都写于民国时期,“中国人民站起来之后”,我们的作家却普遍不会写作了,有的开始瞎写,有的干脆就不写,茅盾似乎属于后者,他成了新中国文艺界的职业领导人之一。

    原本不大看得上这位文化部长的文学成就,直到前几年,我从旧书摊上买到一本《世界文学名著杂谈》,其中介绍了三十六种文学名著,看过不得不承认,眼界不凡,议论高蹈,说是文坛骁将并不为过。

    印象中,还读过一本茅盾的旧书,里面有他早年的译著和中短篇小说,翻译水平很高,小说也写得很有才情,我甚至觉得他后来的艺术成就是对不住其早年的文学天才的。

    前年冬天去北京,在南锣鼓巷闲逛,从齐白石的宅子出来,又去看了茅盾故居,他人生的最后十来年是在哪儿渡过的吧?很奢侈,也很简朴,满是清雅之气,令人流连忘返。他独睡的铁床跟后来我在上海阴山路鲁迅旧居所见如出一辙,看来真正的大人物都爱睡一张简单的床。

    郭鲁茅巴这茬儿作家,毛笔字都写得不错,若非要分个三六九等,鲁、茅显然又技高一筹。茅盾的字法度严谨又爽健俊朗,一看便知是天造之才,只不过大部分时光用错了地方,甚是可惜。

    在乌镇东栅的河上坐船时,船夫指着桥头的几间旧房子,说这就是当年的林家铺子,我并未肃然起敬,而是将信将疑:如今的年代,鬼扯的人实在太多了呀。

                                            2018.01.18 晚 又及

                                关于木心

    此文的开头,我已说到过木心……要说我与木心最大的缘源,还是他教会了我写诗。我在学生时代,写过一点诗歌评论,却基本写不出诗来。直到前些年,读到木心《我纷纷的情欲》时,突然一发而不可收,多的时候一个月要写十五六首,这两年那个劲儿差不多已经过去,写得少了,加起来也有两百多首吧。如果没有木心的“纷纷情欲”,或许我也就无从知道自己也是个情种。所以,要谢谢木心。

    诗情不是自来水管里的水,拧开笼头便会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而是溪水或山泉,时有时无,若隐若现。诗人终其一生,不可能永远在写诗,往往会有个喷涌的阶段。木心的诗,六十岁前与爱情基本无关,六十岁后几乎全是爱情,这是异于常人的,也是难能可贵的。人不就是这样吗?爱情很多的时候,你不懂爱情,也没能力抓住;等你回过神儿来了,爱情却远逝了。所以,就得靠写诗来慰藉自己;你若连诗也不会写,那就有可能说明你这个物种不够高级。呵呵。

    有两个在台湾的河南人,在河南的诗歌爱好者中名声颇躁,一位叫痖弦,一位叫周梦蝶,其实他们都写得不多——终其一生,痖弦写了一百多首,周梦蝶才七十多首,似乎都是经过一个短时期后,便写不出诗来了。前年夏天,我认识的一位女作者去拜访痖弦,他们聊到木心,痖弦说木心是他发现并推出的,那他就是木心的伯乐喽,不知道是不是在吹牛?

    痖弦还说,木心在纽约生活拮据,常受人接济,也借有外债,直到他离开纽约也没还得上。然而,这又怎么样呢?人家诗文写得好啊,绘画和书法也好,人又长得帅,穿戴举止体面得很,欠几文钱有什么?况且,钱这个东西,谁花不是花?让木心这样的精品男人花了,那是钱的幸运。我们很难想象,像木心这样的世家子弟、天生的贵族血脉,会去兜售一个什么产品,或是出卖自己的苦力,要知道他是在坐牢时也会在纸画的键盘上弹钢琴的主儿,让这样的人涎皮赖脸去赚钱,不是这个社会的耻辱吗?

    不管怎么说,有陈丹青那伙人诚心诚意地忽悠,木心先生叶落归根,在乌镇盖了晚晴小筑,美术馆也建得很像样——我们的“师尊木心先生”得此善终,正是众望所归。

                                                2019.01.19  凌晨

                                关于鲁迅

    位于虹口的鲁迅纪念公园,里面有个鲁迅纪念馆,是个官办的宣传机构,我对此类场合通常无感,倒是山阴路大陆新村九号的鲁迅旧居较能触动我,那是鲁迅最后三年的寓所,此前曾在闸北住过十年。

    当年的大陆新村是高档社区,经常有外国人进出,房子是一个个弄堂组成的,茅盾在上海住过的房子也在那个弄堂,跟鲁迅家隔着一户,现在还被百姓占用着。鲁迅活着住这里时,房子是租来的,家具陈设都是旧货市场上淘来的,死后这房子却永久归了他,满屋破旧陈设也成了品位的象征。

    这里的管理很严格,客人进出的时间、人数都是受限的,而且内部禁止拍照。我去的时候,只有我一位客人,除讲解员之外,还有几位姑娘,都是学当义务讲解员的志愿者。讲解员小伙儿也喜欢旧书,我就站在二楼鲁迅卧室和三楼海婴的卧室跟他高谈阔论了一翻,那些姑娘们就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啦。这把瘾过得呀,还挺爽的。

    儿子和我都曾是周氏兄弟的拥趸,儿子小学写作文时喜欢用“执念”一词,就是从鲁迅那儿盗来的。我则是在旧书市场上只要见到与鲁迅相关的书籍图册,基本照单全收,绝不轻言发弃,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种执念罢了。

    我这几年的文字,有人说里面掺得有鲁迅、王朔和王小波,不知这是恭维还是调侃,反正我觉得挺受用的。尽管近年来批评鲁迅的声音也多起来,但你却无法把他从现代文学史上把他抹去,无论怎么毁损,他的精神高度就在那里,那青铜器般的文字风格,也是独树一帜,常人难及。鲁迅作品对国民性的批判是深刻有力的,他是旧思想强大的破坏者,却不是新思想的最好的建设者,这有些遗憾。

    近年来,尽管那个叫鲁迅的家伙正在滚出中小学课本,但这国国民性中的冷漠、自私、贪娈之外,又多出不少自大和狂妄……所以说,一百年快过去了,我们并未走出鲁迅那个时代——也许更加不堪。你说呢?诸君。

                                                      2019.01.19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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