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梦中我好像一直在哭，又好像没哭，反而笑了。梦中的我内心大雨滂沱，可是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明明觉得自己哭得很伤心，可是脸上却是干净的。
那么多年了，在梦中的我终于对安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直到现在。
说完后我又哭又笑，像个神经病。
那么简单的一句话，现实里，用了十几年时间，都没有说出口。
2.婚礼
婚礼现场，在小时候的家里举行。
四面环山的小镇，满山的树木葱葱郁郁，通向山的那边的蜿蜒公路还是泥沙石头铺设，太阳暴晒，没有风雨的日子，汽车飞驰而过，总会满天黄沙齐飞。所以每家每户的瓦上，黑漆漆的瓦片上面是一层厚厚的黄沙尘。夹杂在秋天黄色的田野里，一片和谐。
我穿着白色婚纱，旁边站着同是穿着婚纱的飞飞和慧慧，在瓦房前面的院子里，面对着房子正门一排站开。
可是飞飞和慧慧不是一直都视我为情敌的吗？为什么今天会齐齐穿着婚纱和气站在一起？
我们又在等待着什么？
没有人回答我。站在我们对面的是安和家明。从他们身上的衣服来看，他们是今天的新郎。
可是为什么有三个新娘，却只有两个新郎？另一个呢？
谁的新郎没有到场？
我看了一下周围，院子里除了我们几个，没有外人。也没有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
我回过头来，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安，对他笑。心想：“再过一会，拜了堂，我就是你的新娘了。”
但是安好像哪里不对劲，明明看着我的时候是一脸宠溺和温柔的笑，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眼神闪烁，甚至有一丝痛苦？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是我眼花了吗？
嗯，一定是风沙太猛，我的眼睛不适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瓦房里面突然传出音乐。是那种原始的唢呐吹出来的洪亮的音乐。我知道，要拜天地了。
我望向安，脸上一直在笑：亲爱的安，我已经准备好了，快来牵着我的手，一起走进大厅去拜天地吧。
微笑着的安，朝着我们走过来了，近了，更近了，更近了……
“他就要来牵着我的手，走向幸福了……”我激动得几乎要喊出声来。
终于他和家明都走到了我们面前。
可是家明却牵着慧慧的手走进了大厅，站在我面前，本来是牵我的手的安，却牵了飞飞的手！
我惊呆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不是我的新郎吗？不是一直都只爱我一个人的安吗？
为什么牵了飞飞的手？是因为飞飞对他一见钟情后就不断追他？
家明又为什么牵了慧慧的手？家明不是一直都讨厌慧慧和飞飞吗？因为在这场爱情戏中，慧慧和飞飞总是联手对付我，陷害我，在安面前诋毁我。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家明牵了慧慧的手，安牵了飞飞的手？
本应是我的婚礼却变成了我被抛弃……
想不明白，我眼前一黑，就晕厥过去了……
3.同住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我那张小木板床上，白色的帐子耷拉下来，帐子的门没关好，日光从帐门缝里透进来，特别刺眼。
我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穿着儿时的睡衣，头发散下来，一直到腰间。
我下床，走过黑黑的狭窄的过道，来到客厅，安和飞飞，家明和慧慧，都在。他们围坐在饭桌旁边，在吃饭。
看见我，飞飞满脸堆笑，过来扶我坐在饭桌旁。家明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无奈而又心疼。
等等，是心疼么？为什么看到的是心疼？
慧慧坐在家明旁边，挨得紧紧的，谨慎地盯着我。
我一脸茫然，扫了一眼他们，看到安。安的眼皮抬了一下，然后又低头吃饭去了。
我没开口说话，也没哭没闹，也没发脾气。坐在他们四个的对面，低头吃饭。
吃完饭，我又走过黑黑的狭窄的过道，回到房间，回到那张小小的木板床。
他们分别回了我房间对面的那两间明亮宽敞的大房。
吃饭点的时候，他们又从里面出来，走进厨房，安和家明负责做饭。
一连几天如此。后知后觉的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他们和我住在一起。
我好像很痛苦，每天心里像堵着一座泰山，面无表情，眼神迷离，行尸走肉般，没有一句话。
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我看得出来家明不快乐，他不喜欢慧慧。安虽然对飞飞很好，可是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又疼又无奈？
究竟哪里出错了？
一天早上，我起得特别早，家明在厨房做饭，我趿拉着拖鞋，搬了张小凳子坐在他旁边。
我对家明说：“你和慧慧领证了么？没领的话赶紧分了吧。你很痛苦，并不快乐。”
家明看着我，表情复杂：“当时我会牵着她走，是因为她的那位新郎悔婚了。她那么爱面子，婚礼上没有新郎，一定会去死的吧。”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一阵莫名的痛，好像要窒息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没再跟家明说什么，站起来，缓过气后就走了。
家明在我身后，喂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我走到大厅，看见飞飞在摆弄她的鞋子。一柜子的罗马风的绑带平跟凉鞋，全部是我喜欢的皮质和款式。
我蹲下去，拿起一双镂空单鞋，觉得似曾相识。
棕色镂空皮面，牛筋底螺纹花，35码。为什么那么像我的那双呢？好像有人曾经送过这样的鞋子给我。
究竟是谁？
飞飞看我拿着鞋子出神，一把抢过去，接着又从柜子拿出一双一模一样的：“这是安给我买的皮鞋。好柔软好舒服的鞋子。是XX专柜的哦，特别贵。”
我站起来，没理她，对她的话，心里莫名烦躁。好像有人说过：即使以后娶的不是我，也会尽他全力对那个人好的。
安刚好从外面买菜回来，我望向他，四目相对。“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给我奇怪的感觉？为什么觉得很熟悉？为什么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又疼又无奈？”
烦躁之余，心又莫名不安地疼痛起来。我扔下他们俩，冲出门去。
4.真相
屋外面下着雨。雨已经下了很多天了，农村的排水功能差，许多池塘的水都溢出来了，一片连着一片，成了汪洋。
我在雨中一直跑，一直跑，自己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逃离逃离逃离……
终于跑到池塘边上。准确来说，是成了汪洋的池塘边。我站在这片水旁边，不知所措。雨砸在脸上，有点冰凉，有点痛。
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转过头，看见他一脸惊慌失措。他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站着，两个手比划着什么，嘴里飞快在说话。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见？他看起来好像很着急。我要不要过去离他近一点看看他说什么？
我犹豫着，脚伸出去又放回去，伸出去又放回去。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给我这么奇怪的感觉？好像很心疼又好像很无奈……
算了我还是走过去听听他说什么吧。最后决定走向他的我右脚刚迈出去，左脚下的泥却塌了，然后我整个人重心就朝着后面的那片汪洋倒下去了。
水很清，我看见我下沉的时候，平日岸边的绿色的草在水中摇曳。我恐惧得四肢乱动，却无能为力。
我不会游泳。
醒来的时候，还是在那张小木板床上。帐子没放下来，也没有光透进来。我望向身旁，安坐在旁边，一双血丝眼看着我。
我憋着眉头，刚想问：为什么像看怪兽一样看着我。话还没说出口，安却紧紧把我拥入怀里。
他声音哽咽：“你别做傻事了。无论别人怎么说，也无论你喜欢谁，我就是要你，我要娶的是你。我和飞飞是假的，是为了气你才跟飞飞假结婚的。她们说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一气之下才做的混蛋决定……”
我推开他，扇了他一巴掌，吼道：“让你相信贱人的话，刚刚还牵着贱人的手拜高堂，把我气晕了你很爽是吗？谁说我不喜欢你？从小学五年级，我就喜欢你啦，直到现在都没变过！”
安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你说什么？刚刚？刚刚你是晕过去了，可是是因为……等等，你说什么？你喜欢我？！”
5.人生若如梦
安表情扭曲，一会惊讶一会惊喜，一会哭一会笑。他还是一脸宠溺的看着我说：“不管你是间接性失忆，还是全部都忘记了，只要记得我就好。”
说完，又紧紧抱着我。
我又一把推开他，可是这一推，却把自己从梦中弄醒了……
睁开眼，看着熟悉的紫色蚊帐，偌大的床，只有自己。才知道原来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中那句“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直到现在”的话，终于在10年以后，用梦的方式说出来了。
即便那个人早已忘记了我，即便那个人早已结婚生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