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陌生的操场上,面对无数张陌生的脸孔,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惶恐。对面的四层教学楼上有好多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冲我喊:“新同学,转我们班上来吧!”但我并不是新同学,而是一个新老师。那年,我18岁,从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了这个贫穷的偏远的乡镇中学。
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我需要一个人做饭,晚上一个人睡在学校寝室里,一个人面对所有生活中和工作上的难题,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挑战。当初我妈把我送到这里,放下行李往我手里塞那50块钱的时候,我内心已经生出阵阵凄凉了。望着我妈离开的背影,我中午忍不住大哭起来。
报到的第一天,因为我“洋气”的穿着打扮,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当然是很多青年男教师。学校里的女教师特别少,更别说有点体面的了。可我当时只觉得这里的人好热情,嘘寒问暖的,丝毫没有发觉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虽然第一次开教师会的时候,我因为看到有的老师坐在桌子上,汗衫加短裤地扣着脚丫子而对这所学校印象极差,但由于孤身一人在这里,所以我更愿意把每个人都想得善良淳朴。
刚开始工作的的几天,大家摸不透我的脾气,对我还是客气,可是时间一长,就变得不友好起来。学校里大部分是20多岁的未婚男老师,因为当地工资太低了,所以找对象成了异常困难的事情。那些无处释放的荷尔蒙随时都会在校门口的大榕树下乱窜——他们总爱聚集在大榕树下冲“骚壳子”。大榕树是女老师们回寝室的必经之路,每每这个时候,一大群人就发出刺耳的怪笑。比我年长的女老师,或许习惯了这种玩笑,有的时候偶尔掺和一两句,哈哈一笑,也就走开了。对于我来说,每次路过这里,都会浑身发毛,他们会故意加大音量让我听到,我只能加快步伐低着头一路小跑过去,接着身后就是一阵狂笑。
有一次,有个男老师故意把我叫住,我停下脚步看他时,他大声地逗我,说着那些若隐若现的黄话。也许是憋屈的太久了,我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对待不要脸的人,你要比他更不要脸”所以,我鼓起勇气勇气和他杠了起来。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他门都被我惊到了,或许在他们的经历中,还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比他们更豁得出去。这次,我转身就走的时候,身后一直都没有传来怪笑了。回到寝室,我大哭了一场,为自己的胜利。
后面的日子,相对平静了很多,没有人再敢用语言来骚扰我了。我放松了很多,可是这样的轻松并没能持续多久。不久,我无意中听到了有人说寝室的楼板不隔音,楼上尿尿的声音都清清楚楚。
因为寝室没有厕所,每个女老师只能备一个小桶,晚上起夜用。厕所在离寝室很远的地方——操场的一角,晚上没有灯,有人说厕所背后曾经有过吊死鬼,所以天一擦黑,女老师们就不敢再去,全在自备的桶里解决。细思极恐,我再不敢11点前解决内急问题了,一直憋着到半夜,确定楼下的人一定是熟睡了才起来解决。
就算是在白天,上厕所也是一件非常有挑战的事。四五月间,蚊虫就开始横行,一直到11月底才会消停。旱厕里满地驱虫不敢下脚,任何一步都会噼里啪啦一阵响。这还不是最恐怖的,还没走到厕所门口,蚊子的嗡嗡声就已经让人却步了。如果你进去,就算闭着眼睛也能随手打死几十只。更别说露出屁股来,我敢保证,那绝对是今生最酸爽的感觉。
后来,我想出了办法,买了一瓶灭害灵,一路喷,一路前行,选一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坑,捏着鼻子一阵猛喷。这法子除了气味刺鼻以外,挺管用的。
这是一段极其痛苦的日子,除了给我的身体带来了各种问题,也让我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那几年,但是见到我的朋友总会不约而同地说:“你为啥每天都烂着脸?”
是呀,这样的日子,我没有一天是放松的,没有一天不想离开这里。但我不能辞职,因为这是我为了早点独立,减轻我妈的负担,以放弃读大学为代价换来的工作。我该怎么办?18岁的我不知所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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