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了门前,轻轻推开,一跨而入反手关上。
在自己家有做贼的感觉也是不容易,谁让自己是外人呢,这样的自嘲算是日常安慰了。
她倚在门上,看着平时不能进来的书房,这里只有嫡子能进来,自己只被长辈带进来过几次。发现密室,纯属意外,偷溜进来,好奇而已。被发现怎么办,这问题不在考虑之内,从小困在家里,还有什么更折磨人的吗。
听说人最难的是自知,这难吗?你只要不说话,没表情,零反应,看着别人怎么对待那个镜子里的躯壳,很快就会明白自己的位置了。沉浸在没人看管,无人问津的冷落感里久了,好处是闭上眼就能隐藏在空气中。
你不死不活,不烦不作,就是对家里最好的回应,其他人不止一次这样传达给自己。
她一步一步穿过书房的外厅,嘴角一侧稍微抿起。自己是家里养的一只家禽,养到成年就嫁出去,收回成本,稳赚不赔,就是朱门大户的庶出命运。
斜眼看了看在内室端坐的古董花瓶,直面墙上画里威风凛凛的老虎,在太师椅上方的墙上张开大嘴,好像吼出一记警告,不要乱来。
她闪进侧面的帘子里,左手按住锃亮的圆形按钮,右手拧着锁头,是几来着,记不得了,试试吧。她闭上眼睛拧起来,眼前不自觉闪过了小时候出门上街的画面,按说年级那么小不会记得,好在那是唯一一次,常常是做梦的固定曲目,即使模糊也不曾忘记过。
锁头哒哒哒声音太明显了,不出两圈,没有贴墙,都听得出来,两点。
咣的一声老虎向前挪了半寸,墙向两边展开,现出密室。
墙还没站定,书房的大门嘎吱被推开了。
轻声进了密室,还没来得及看看雕龙画凤的满眼朱红,她从左侧绕过红漆屏风,发现左侧身旁的一排内嵌柜子,镂空的花纹,刚好可以躲藏。
藏好之后深吸了口气,听见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原来自己还是个活人呢,好惊喜。
密室的气息与外面相比,说不上多了点什么。柜子太窄,她不好回身,只隐约觉得有光,用力转过来,里面也是一样的镂空柜门,下半外是墙,上半是窗。她将整个柜门下拉,她知道了那气息是什么,是风的味道。她顿了一下,不容多想,顺着窗户爬了出去。
真的是外面,这应该就是新生。
她站在阳台的凹槽里,外面硕大的广告牌挡住她半个身子,下面两层就是街道,柳树在阴天里还是那么翠绿,一个拎着包的女人穿着鲜红的连衣裙对着电话跟男人发脾气,路人来来往往,丝毫没发现她,真得是再好不过了。
她展身飞下阳台,稳稳落地,所以要去哪儿呢,当然是去哪儿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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