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

故乡的秋，比故都的秋，来的更加冷冽，更加孤寂悲凉。

故乡的秋，就是将单调的、土气的黄反复地呈现，秋的味、色、意境与姿态，都远没有故都的秋多彩斑斓。

高高的青色的天底下，远远地横着一字的黄土砖城墙，树木没有故都的葱茏，矮矮的栽在城墙下稀疏的一排，在寒风中寂寞地发抖。古都西安的城墙笑了，我也是黄土烧成的城砖呀。不，故乡的城墙远没有西安的热闹与大气，骨子里就带着萧索和没落。寒风吹枯蓬，一千多年前的那个秋天，拓拔宏率三十万铁甲诀别故乡时，金戈铁马的寒光可曾照亮城墙，人们可曾回望秋雨绵绵中的故乡。

小时候的城墙，是用黄土夯成的，在雨后或变成松软的黄布丁蛋糕，或变成混着土块的黄泥酱。日暮时分，城中鼓楼的几角飞檐像老妇的手，召唤在此筑巢的鸟群，在记忆深处的暮色中盘旋。清晨时分，已穿上薄棉袄的闲人，拖着两管鼻涕，袖着两手，三三两两蹲在鼓楼前，遇到熟人，并不起身，也不点头，而用拖长了的乡韵说：天可真冷咧……

      翰海风吹断鬓发，这里是边塞诗人苦寒寂寥的他乡，却是我的故乡。故乡的秋，是冬的卷帘人，帘子在掀开当间儿，冬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