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厅里，我和X还在忍受时间的煎熬。时间已是午夜，我们仍和若有若无的睡意来回消磨。
游戏厅里只有我们两个客人，除了游戏机发出的可以接受的声音，安静得让人感到舒适。
不远处的收银台里，两个年轻的姑娘各自摆弄手机，十分安静。
我走到收银台前，在水和饮料之间犹豫。
“一瓶水。”
长发姑娘把水放到我的面前，头也不抬地接过钱。
我没有见过这个姑娘，还有她旁边的那个短发姑娘。我也从没有来过这家游戏厅。但这里的气氛我却十分熟悉，有一种来自久远年代的味道。
我回到座位，点燃一根香烟。
“我们应该没来过这里。”我又向四周看看，陈旧的游戏机，光怪陆离的画面，刚刚清扫过的地面，还有棚顶的那几盏明亮的白炽灯。
X已经昏昏欲睡，像是没听到我的话。
我只好再回到收银台，又买了两杯咖啡。
“今天晚上这里的客人真少。”
长发姑娘点点头，递过来两杯咖啡，“每天晚上只有你们两个会在这里。”
“我们没来过这里。”
长发姑娘放下手机抬起头，露出一张淡粉色的瓜子脸，鼻子挺翘，散发着青春的美态。
“你确定么？”她笑着问。
我不相信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也许有两个和我们长得一样的客人。”
旁边的短发姑娘也放下手机，“不会错的，就是你们两个，每天在这里从午夜呆到清晨。”
我点燃一根香烟，对这样的恶作剧感到无所谓。
“我确实很喜欢这里的气氛。”我再次向周围看看，光怪陆离的游戏机，陈旧的画面，刚刚被清扫过的白炽灯，明亮的地面。
“但你们离开之后这里就变了样子，一切都乱七八糟的。”短发姑娘皱了皱眉，也点燃一根香烟。她的个子没有长发姑娘高，身材却曲线丰满，吸烟的时候婀娜多姿。
“但好在那时候我们也回去休息了。”长发姑娘接过短发姑娘的香烟吸了两口。
“如果我不记得这家游戏厅，也一定会记得你们两个。两个青春美丽的姑娘。”我说。
两个姑娘都笑了，“我们不信。”
“你们应该相信。”苏醒过来的X走过来，喝了一大口咖啡。
“好吧。”短发姑娘抬起手似是妥协地向下一压，“确实有两个和你们长得一模一样的客人每天都会来这儿，从午夜呆到清晨。那你们两个又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只是两个旅客，在这里等早上五点半的早班车。”我说。
长发姑娘似是相信地点点头，“其实那两个客人从没和我们说过话，也许，的确是我们认错人了。”
“那两个人每天都在这里做什么？”X好奇地问。
“玩游戏。”长发姑娘回答，“不停地玩游戏，他们真的很喜欢这里的游戏机。”
“我们能看出来，他们一直想引起我们的注意，但却有一点担心。”短发姑娘说。
“两个年轻人。”我笑着说。
“你们的年纪也不大么。”长发姑娘说。
“衰老得厉害。”我认真地说。
“记忆力也在衰退？”短发姑娘又在制造陷阱。
“只有记忆力还没有衰退。”X认真地说。
“还有嗅觉。”我补充说，因为我忽然闻到两个姑娘身上十分好闻的香水气味儿。
“对了，你们看看。”长发姑娘拿过手机，找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两个年轻人正坐在一台游戏机前，从背影看上去确实很像我和X。
“她有一点喜欢穿蓝色夹克衫的那个。”
短发姑娘指了指长发姑娘，长发姑娘的脸微微一红，没有否认。
“他们不会来这里买饮料么？”X问。
短发姑娘笑着摇摇头，“可能他们会说不出话。”
“也许你可以送给他一杯咖啡。在明天晚上。”我对长发姑娘说。
“那样她会很孤单的。”长发姑娘指了指短发姑娘。
短发姑娘脸色消沉了下去。
“也许你可以换一份工作。你总不会以为自己要一直坐在这里。”X对短发姑娘说。
短发姑娘轻轻点了点头，“我真的这样以为过，以为自己会变成这家游戏厅里的老太太。一个不会玩游戏机的老太太。”
“你可以坐今天早上的那班车离开这里。”我建议说。
“没什么难的，只是上车，下车。就这么简单。”X说。
两个姑娘都不说话了，似乎在认真地考虑我们的建议。
“在这间游戏厅里没有什么困难的事情，都很简单。”我说着拿起喝了一半的咖啡，和X回到座位。
清晨，我和X走到阳光里的车站，忽然感到晕沉沉的很不舒服。
“也许我们可以再呆上一天，等今天的末班车。”同样不舒服的X建议。
我们一起向游戏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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