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每当临近过年,我的家里就有街坊邻居不断进进出出,就像赶集似的,好不热闹。空气湿漉漉的,院子里欢声笑语阵阵。年,又近了一点。
这些朴实的邻居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大多数没有怎么受过教育,识字不多,平时种庄稼还能靠经验,但是一旦遇到读写的事情就犯了难。庆幸的是,在他们隔壁住着一位能读能写的教书先生。
这位教书先生就是我的父亲。每年到了腊月二十七八,我的父亲都会专门抽出一两天时间义务为街坊四邻写春联,一直写到太阳落山。
根据我多年的观察,只要有一位邻居拿着已经裁好的红纸来找父亲,用不了多久,乡里相亲就会闻讯赶来,手里拿着刚从集上买好的红纸。一方面,他们不想错过教书先生有空闲的机会;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想给教书先生添太多麻烦,就好像大家一起麻烦,麻烦就能少一点似的。
我看到父亲被热情的乡亲们团团围住,在人群中的他笑得非常开心,不会去顾及一整天写毛笔字的辛苦,也不会意识到寒冬腊月里已经冻僵的双手。
在整个村子里面,受过教育的人总是被人高看一眼。作为方圆十里有名的教书先生,父亲觉得帮助自己的同乡人写春联、写信之类的事情是理所应当的。只要有人找到他,他一概爽快答应,就好像这是他义不容辞的事情。
我从小就知道我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撇开祖父入赘的身份不说,我们家里出了好几位人民教师,说的好听一些我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之家,尽管大部分时候我们也是靠土地来养育的。同时,我们又是生活在有浓浓人情味儿的乡里乡亲中间,吃着百家饭长大。在这种邻里之间互帮互助的氛围中长大的孩子,对于人世间最朴素的情感有一种自然的追求。
小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父亲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将对我今后的成长产生怎样的影响。长大之后,我才发现,很多方面我都很像父亲。他心地善良,又是一个热心肠。他有很强的同理心,他总能站在对方的立场去考虑问题,而这些也成了我从父亲那里继承的最宝贵的财富之一。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坚持做公益。
临近过年,早上我和先生商量给街坊邻居送些自己写的福字,因为我想让自己的下一代也生活在烟火味儿中。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今年过年,很多人不能回家与家人团聚。作为凡夫俗子,我们也都需要这些烟火味儿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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