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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行早(3)

君行早(3)

作者: 穿越中的书生 | 来源:发表于2023-04-26 01:05 被阅读0次

    第一章  《风起川中》

    《一》

    我们的进述,是从一句话开始的。我们事业壮大的源头,也是从这一句话开始的。这一句话,清晰而又简单地写着:

    “1958年,石油工业部组织川中石油会战,在川中矿务局设立通讯科,初步建立通信队伍。”

    这一句闪烁着历史风烟的话,如今,安静地陈列在《信通中心大事年表》中,它们,就像一枚有着坚硬外壳的语言果实,令我们着迷的同时,同时,又令我们无从下手。

    为何咱们启程的时间节点,会定格在1958年?为何故事的发生地,冥冥之中是川中?当时的那只通信队伍,人员及配置又是怎样的?他们的人生过往与工作场景,在那时是如何沸腾的?诸如此类的问题,都是我们必须解决的大问题。如果我们不探寻它,不刨根问底,那么,我们如何能走进那些燃烧岁月?如果我们不打开它,我们又怎么知道,这个果实的内部,到底隐藏了多少起程的艰辛和不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思想的本心如果没有找准,那么,现在,我们走向远方的脚步,会不会再度迷失在路上,找不到方向?

    只是啊,历史如大风般刮过,春去春来,65年的苍海桑田,吹走了人物,吹走了细节,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要还原那一段充满激情的岁月,这将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充满了未知,充满了历史的多情和无奈的双重属性。

    举目问天天无语,其实,对于任何一个历史的进述者来说,这样的状况,都是一个令人举步维艰的尴尬境地。进,推不开历史的门,退,问题在眨着挑战的眼睛,令人心有不甘,欲罢不能。

    这样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是古今第一流的史学家司马迁,也曾遇到过。

    在他的《史记.五帝本纪》这一开篇之作的篇末,他也曾发出了这样的深叹:“学者多称五帝,尚矣。然尚书独载尧以来;而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荐绅先生难言之。”太史公的意思是说,学者们很多人都在称述五帝,只是,五帝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即使是《尚书》,也只是记载了尧以来的史实;另外,各家叙说黄帝,文字粗疏而又不规范,就是士大夫这样的阶层,也很难把这史实说得清楚明白了。

    当然,司马迁的困惑,并不是个例,古人会遇到,今人又何尝不会遇到呢?

    2007年6月,以报告文学《部长与国家》,以描写原石油部部长余秋里等作品享誉文坛的著名作家何建明,出席重庆市委宣传部为其《国色重庆》举行的首发仪式及新闻发布会,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何建明百忙之中,抽空到了重庆江北的大庆村,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得知了老石油沟巴一井的史实,大喜,次日,遂欣然驱车前往。何建明踩着乡间泥泞的小路,就这么走进石油沟了,走近了巴1井。不断的按快门,不断的拜访附近的乡人,做细致的现场第一手资料。“石油沟真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有灵气”,走得气喘吁吁的何建明一边赞叹,一边惋惜,“唉,就是知道的人太少,作为中国石油的母亲井,眼前的境况,实在有些凄凉啊。”

    2019年7月9日,重庆市巴南区文化遗产中心将“重庆市文物保护单位 .石油沟巴1井旧址”的石碑,立于巴1井外,巴1井正式成为重庆市文物保护单位。9月27日,在中国石油企业文化系列成果发布会上,西南油气田石油沟气田巴1井旧址正式入选中国石油首批工业文化遗产名录。

    虽然有作家何建明的“拜访”,虽然有树碑和载入名录的荣光,但,老实说,巴1井远远没有被真正被打开,现在,它只是静静地卧在巴南区烟坡的那方天地里,不置一语,“只眼对天”。

    常天尧,石油师老战士,1952年入川,历任钻工、副司钻、钻井队副队长、队长、钻井队政治指导员,是石油战线上著名的灭火英雄。1961年5月6日晚8点,常天尧所在的3213队刚钻进油层,桂31井就发生了井喷,原油喷出二十多米高,2号柴油机”呜哇“的一声怪叫,一团火球从排气管里喷吐而出,一瞬间,桂31井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危难之际,常天尧不改英雄本色,军人的天性,在内心深处强烈地呼唤着他:常天尧,你脱下军装,穿上了油服,你的血脉里,永远是一个兵,你必须保持冲锋,你的阵地就在那片火海里……

    大火扑灭了,常天尧倒下了,烧伤面积达到76%,他在绵阳专区二医院住院期间,巨大的疼痛袭来,这个铁打的汉子,执拗而顽强地与伤痛展开了搏斗,始终没吭过一声。常天尧的妻子袁秀友赶到绵阳医院来看他,一看自己的男人烧成这样,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这时的常天尧,却一反常态,反而轻言细语地安慰妻子:“莫哭,莫哭,我会好的,哭坏了身体还不是自己遭罪啊!”

    5月20日,这是常天尧生命的最后时刻。妻子袁秀友来到医院,伏在病床边,见自己的男人已经回天无力,不禁悲从中来,哭得感天动地,令所有前来送行的人,都泪水长流。

    袁秀友是英雄的妻子,一位平凡的女性,她是川南矿务局的一名总机班长,共产党员,是四川石油通信早期的奠基人之一,同样的,她的事迹,从此之后,再无蛛丝马迹。

    ……

    是啊,我们想捕住风和风吹过的痕迹,却万万没有想到,却捕到了一地的叹息与落寞,这,令我们始料不及。

    《二》

    我们开始在如烟的资料中,找寻我们所需要那些时间点和人物。只要通过这些时间点和人物,我们才可能开动时光机,回到那个时代的现场,去还原那个时代质朴的人心和纯洁的精气神。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让我们翻开《西南油气田通信与信息技术中心组织史资料》,其中有《组织机构设置及沿革》一章,这里面所记载的,可能有我们需要的那一缕光:

    “1958年石油部在川中组织石油会战,在南充川中矿务局设立通信科,刘连生任科长,对通信工作统一管理。培训100名电台报话员,分配到边远井队作无线电台报务工作。1959年12月,以南充川中矿务局为中心,建成了与东观、龙女、蓬莱等8个钻探大队的通信。通信人员由各大队办公室领导,线路维修人员由大队车间领导。利用地方长途电路沟通至成都、北京的通信。建设了明线通信200杆公里,设置使用15W短波电台40部。拥拥有通信职工300人。1960年,明线通信发展到300杆公里、短波电台50部,人工交换机9部500门,通信职工400人。1962年国民经济调整时,通信队伍精简,只保留了100名。”

    还好,有了这些资料,我们的有些问题,似乎有了一个比较苍白的答案,但,别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刘连生是何人?100名电台报话员,通信早期的这一队人马,第一批撒向四川油气田的通信种子,他们是如何照亮川油通信启程的路途的?他们的人生过往是怎样?有何人生激荡?当时的矿务局与基层大队,区队的通信联系,石油通信的真实状况是怎样?为何在1960年蓬勃发展的有利情况下,到1962年,人员却出现了精减,发展势头为何戛然而止,陷入了一个倒退的状态?

    随着我们探寻的不断深入,新的问题,层出不穷,此起彼伏,是好事,同时,又是难于翻越的险关,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关山难渡。看来,要回答摆在面前的问题,得转变观念,得痛苦地转身,从另一个侧面,去敲击着我们要的内容和真相。

    《三》

    《风起陇西》的作家马伯庸,以一种抽空了三国历史,再来构建与还原三国历史的手法,来写他独特的文字,那么,这个法子,是否可以值得我们借鉴一二呢?马伯庸有《三国演义》《三国志》等母本,可以供他在文字的沙盘上,辗转腾挪,自由出入,可惜的是,他还原出来的,没错,依然是历史小说。我们虽然也有资料和记录,但,我们要还原出来的,是活生生的事件和事件中活生生的人,因此,不是所有的他山之石,都可以拿来攻玉,寻找源头的问题,依然现实地摆在那里,令我们没法轻松地“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过来的知情人口中,我们隐隐得知,刘连生来自甘肃玉门,是光荣的石油师中的一员。对人极好,没有首长脾气,仅此而已。

    这样类似于无的“线报”,不但没有让我们大舒一口气,反而把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打成了死结。就像60和70年代,很多人叫国庆,叫文革,叫卫东,很多石油人的后代叫玉川一样,刘连生,似乎也被架空成了一个符号,我们没法解读的符号。偏偏这个人,从历史档案学挑剔的眼光,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他都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范本”和“标本”。

    你看,1958年的川中会战,有他,时任川中矿务局通信科的科长。1965年,红村会战打响,有他,时任会战指挥部通讯站站长。1974年,石油战线上文革的冲击波逐渐减弱,他在,调至局革委会办事机构工作。1978年1月17日,四川石油管理局成立通讯总站,他在,任副站长。1979年底,局撤销了通信总站,成立局通信处,他在,任副处长。1983年通信处领导班子调整,他还在,任调研员。直到1984年年底(似退休),他才从石油通信的事业中渐渐淡出,消失在资料的记录中,不知所踪。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刘连生,高风亮洁,真有一代通信先贤的风范与气度。

    本来,刘连生是我们精心挑选的“主攻人物”,他,时间跨度大,接近30年,覆盖了石油通信起步的全部周期,他经历了石油会战,文革,改革开放等各个时期的重大时间窗口,是一个无须包装就能成为传奇的人,可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我们只能望着”刘连生“这个典型符号,一次次从我们探索的视线中,尖锐而有质量地划过,望名兴叹。

    难道真没有一条路,可以达到我们需要返回的历史现场吗?也许,还有一法,用中国山水的大写意,来描其魂,画其魄,得其神韵,进入其门庭,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法中之法。

    那么,1958年,在莽苍苍的新中国大地,到底发生的什么呢?

    1958年,是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开启之年,也是石油工业部(以下简称石油部)奋起直追的闯荡之年。

    1958年2月11日,毛主席亲自点将,“独臂将军”余秋里执掌石油部帅印,再度演绎传奇将军在石油工业的不凡传奇。

    1958年3月,在党的一次经济工作会议上,石油部与号称“钢铁元帅”冶金部打擂,喊出了“一吨钢铁一吨油”的豪情,壮怀激烈。

    1958年3月,女2井,充3井,蓬1井,这三口井在不到一周之内,相继出油,举国轰动,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石油暖春”,是所有石油人都值得铭记的“高光时刻”。

    1958年4月9至4月21日,石油战线著名的南充会议召开,余秋里在会上提出,要把支部建在基层队上,这是三湾精神“容光焕发”,注入石油战线的理论创新,意义宏大,影响深远。

    1958年5月,会议的东风传来,川中会战正式打响,决定首先布局20口关键井,拿下南充,龙女,蓬莱3个油田。一时之间,各兄弟石油单位闻风而动,向着川中云集而来。

    1958年6月,原“四川石油勘探局”改组为“四川石油管理局”,下设两个副局级单位,川中矿务局和川南矿务局。川中矿务局下辖南充,蓬莱,龙女等8个钻探大队和区队。

    1958年9月,川中矿务局由1302年骤境至15589人,钻机由11台增至68台。开钻的20关键井,勘探效果差强人意,川中会战的第一阶段,于当年11月结束。

    1958年11月,川中会战的第二阶段,再次打响,成立了川中会战指挥部。到1959年3,闻名石油战线的“川中会战”,在余秋里的一声令下,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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