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人海

  “我穿越人海，去拥抱他。”澄这样说道，“我只是想与他在一起。”

  “那现在，他呢？”

  澄笑着摇摇头，“他离开我了。”眼中的哀伤显而易见。

  安，我还是忘不了你。

    三年前，澄离开自己生活的地方，在这座城市遇见了安。在那个拥挤的地铁里，人群推涌着澄一步步的向那个人靠近，跌落进安的怀抱里。那一眼，遍刻入了心上。从此在这条生命线上有了交集，纠缠不清。他们一起出门，一起回家，一起打游戏，曾有朋友开玩笑的说他们俩好像在一起的情侣，那时的澄惊慌的立刻否决，安是什么样子？好像笑着没有说话，但是笑容有些苦涩，安的眼神翻涌着看不懂的情绪。

    澄陷入回忆，抿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以前他从来不喝这些苦的东西，可是自从安离开后，他开始喜欢上了咖啡，就好像每次安工作时，手边永远都放着一杯咖啡。

    两年前，他们确定了关系，原来他已经喜欢上安了，只是不敢承认这份不平凡的感情，被别人玩笑的说出来，也惊恐的否决，那时候的他，怕被安发现，怕安会觉得恶心。可是现在安跟他表白了，他很怕这是梦一场，但是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

    “澄，从我们相遇的那刻起，你就住进我的眼里了，希望我有这个机会，能照顾你。不要怕那些刺，我一定会保护你！”安那真挚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澄的倒影。

    那一年，他们深爱着对方，眼里只有彼此，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察觉出对方在想什么，需要什么。澄想到那年的美好，嘴角有了笑意，口中苦涩的味道也渐渐散去。那时的他们，已经确定对方就是往后几十年走下去的人了，他们开始存钱，规划着未来。房子怎么设计，该买什么家具，一点一点的把他们两个人共同期望的家给打造了出来。

    房间的每块砖，每个角落都有他们一起的回忆。那块格格不入的大理石是他们养的狗刨坏的。那个挂在厨房门口看起来歪歪扭扭的‘禁止入内’是安一针一线秀出来的，那时安不让他进厨房。安真的很宠他，家里的活不用干是最基础的，上下班接送，每个节日都郑重的过，生日更是大张旗鼓。安让澄感觉到被需要，被爱着，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性别而有什么不妥。

    “他为什么离开你了？”

    澄想到什么，眼中突然湿润了，定定神，努力将眼泪收回去。他不敢去想那最黑暗的时候，那段安决然离开的时候。

    一年前，如此深爱的他们还是出现了裂痕，一个女孩出现了。她本是安的同学，可是在明明知道澄跟安的关系还是这般强硬的介入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直纠缠着安。

    那时候安一直向他保证只爱澄一人，可是澄还是忍不住的去多想去怀疑，他害怕，害怕这么好的安会被抢走。

    终于，在那个晚上，澄一直等到凌晨三点还没见安回来，正准备出门去找，就收到陌生邮件。上面的照片，让澄差点头晕的站不住，床上的人是安和那个女孩，而且，衣衫不整，脖子间的暧昧深深的刺痛了澄的心。澄按着上面的地址找到了还在昏睡中的安。

    那一晚，他们大吵一架，安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想要澄听他的解释，可是那时的澄完全失去了理智，暴躁的打了安后决然的离开了。之后回想起来，忽略了好多细节，安迷茫又无措的神情，那个女孩不正常的安静。澄伤心欲绝搬出了那个家，离开了这座城市，断了所有与安的联系，想重新开始，但澄并不快乐，他还爱着安，一边是依旧爱的人，一边是被背叛的痛苦，反反复复折磨着澄，吃不下睡不着，即使浑浑噩噩的昏过去，梦里还是与安的种种。醒来身边没有那个熟悉的怀抱，又掩面痛哭，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直到后来，听到了安的消息。澄大哭一场，心疼的厉害，有些喘不过气。

    澄，其实安没有背叛你，是安的家里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故意设的局，让你误会，然后离开安。安一直在与家里反抗，怕家里人对你动手，上下班接你。无时无刻不在保护你。你走后，安很痛苦，一直在找你，可是，还没找到你就进医院了，家里人不同意你们是因为安被查出胃癌，所以家里人想要安留个种，好传宗接代，可是安遇到了你，又有了想活下去的希望，一边对抗着家里的反对，一边忍受着病痛，悄悄的治疗。他最大的希望是你，可是被家里设计逼迫你走后，他完全不配合治疗，现在更加严重了。      你，去看看他吧。

    澄回想到再次见到安的样子，心依旧疼的要紧。那满身的血管和仪器支撑着安顽强的活着见他。明明几个月前他还是个看似健康的人，为什么现在病的这么严重，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到白头的，说好了要一起去看NBA球赛的，说好了要领养个小孩一起生活的。可是现在算什么，他这样躺着算什么！

    “澄。”安带着氧气罩，看见澄，激动的喘着气。澄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安。澄看见安即使浑浊的眼里，依旧有他的倒影，依旧那么清晰的把他刻在眼里。

    “澄，我，，，想你了。”安艰难的说着话，动动手指想要去握着澄，平日里伸手就能碰到的那双手，现在却无比遥远。

    澄含着泪，去握住那双已经插满针眼的手。那刻两个人的心都猛的缩了一下，疼的厉害。他们知道，对方都还爱着，爱的刻骨。

    澄一直陪着安走完最后一段生命的路程，那条纠缠的生命线终是到了分散的时候。那天，安精神很好，想去花园走走，澄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安的生命到了最后，

    阳光真好，微风不燥，两个人紧紧的坐在公园椅上，看着干净的天空，问着淡淡的花香。澄靠着安，微眯着眼感受身旁人的存在，想要这刻永远停留。

    “澄，以后不要闹脾气了，好吗？”我离开以后不要闹脾气的虐待自己。

    “好。”你离开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只是没有谁能让我闹脾气了。

    “澄，以后不管多晚，都要记得回家。”我离开以后不要害怕回到那个家，不要讨厌我们共同建造的家。

    “好。”你离开以后，那个家没有了你，我哪里还有家可回。

    “澄，以后，，，要记得，，，想我，，，有个人很爱很爱你，别恨我骗你，我只想自私的占有你，即使生命即将结束，也不想放开你。澄，别恨我。”

    “好。”

    天空依旧很蓝，一只白鸽拍打着翅膀，从两个相拥的人前飞过，好似带走了什么，慢慢的向着天空飞去，消失在视线中。

    “这么久了，你还记得他什么？”

    澄笑着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含了颗糖在嘴里，冲淡了那苦涩的味道。

    “他的怀抱依然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