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干娘备彩礼 官兵遭冻伤
（1）责备
在武塬吃完饭，天色已晚！
为了安全，王永祥让铁娃骑马，连夜护送胖哥回去！
临走之前，王永祥拿出一个用子弹壳做的“壽”字，让胖哥带给干妈……
三四十里路程，两人俩骑，两个时辰就到了！
星星✨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柳树湾的庄子！
三乱岁大正在催促老大媳妇侯氏和毛丫给先人做献饭！
对王家来说，铁娃早已不是外人了！
王西轩和铁娃拴好马，出现在老太太面前的时候，已经八十岁的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胖娃，你怎么这么不着调？大年初一，满庄子的人都成群结伙的拜先人牌位、给老年人磕头拜年哩，你跑到阿达里（哪里）去了？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咋这么…？”
老太太还要数落，王西轩赶紧打断母亲的话～
“妈，妈，我们工作上有些事！这不，铁娃跟我一起去的嘛！我这不是赶回来了吗？”
“你还知道回来呀？你是野地里的黄猺～没数啊？行啦！回来就好！你看你们俩，都跟个泥猴一样了！洗脸去吧！洗完了跟你哥给你先人上个香，让你先人也知道你们还惦念着他！上完香，你们再吃饭！就你这一天慌慌张张的模样，我看赶明儿个我死了，你也不知道给你妈献一口吃的、上一炷香……”
老太太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
“妈～，妈～，大过年的，你都唠叨的些啥呀？啥死呀活呀的？你能不能说点喜庆、吉利的话？”
胖子赶紧拦住母亲的话茬！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妈都八十多了，你以为你老妈还十七八呀？那黑白无常就在门角守着哩，你老妈挤眼（闭眼，意为:死去），还不是分分秒秒的事？我早就想陪你大去了！”
“好了好了！妈，你说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吓人捣怪的！我们洗脸去了！”
王西轩拉了一把铁娃，两人“嗖”的一下钻进了厨窑～
老太太还在外面叨咕:“唉！老喽～都嫌我颇烦的很……”
……
王西轩知道自己大年三十晚上出去执行任务，初一一整天都没在庄子里露面，老妈心里肯定有怨气！
但是自己执行任务的事又不能跟老太太说～机密不机密的暂且不论，光就整个事情经过，说给老太太，还不得立马吓死老太太？
人老了，就跟小孩子一样～得哄！
……
跑了几十里山路，在武塬吃的那点食，早颠到大肠里去了！
正月里的饭～具便（现成的）！
大嫂和毛丫给他俩拾掇了一盘腌咸菜、一碗热气腾腾的蒸肉，还有油炸粘糕、油果子、白秃子馍……这在时下，可是近乎奢侈的晚餐……
（2）坐夜
晚饭后，安顿铁娃跟三乱岁大一起歇息了，王西轩打算陪陪母亲。
毕竟，年三十晚上就应该陪老人一起“坐夜”的，可是自己不辞而别～去长宁执行任务了！今天，大年初一的晚上，他想陪母亲说说话！
为了让老太太不孤单，平时盼盼和两个女儿就睡在奶奶跟前！这会，几个小家伙都已经睡着了！
王西轩拿出王永祥用弹壳给母亲做的礼物～
“妈，这是祥娃给你做的“壽”字！他说：祝您健康长寿！”
“哦！祥娃？你今见到祥娃了？”
“见了！祥娃很想您！他一直念叨您呢！”
“哎呦！祥娃子！我都多久没见到祥娃子了！祥娃子哎～干妈赶挤眼睛（死）还能再见到我的祥娃子吗？…”
人老多情～老太太一提起祥娃，就又抹眼泪又絮叨～
“哎呀！妈，你很快就能见到祥娃了！我们首长已经批准了，祥娃子过段时间就回九莲川结婚，娶媳妇去呢！他还能不来给您磕头讨喜钱呀？”
王西轩把王永祥要结婚的事告诉了母亲！
“哎呀！我的祥娃要结婚了？好！好好！祥娃要娶媳妇了！那我这当干妈的，可得给我祥娃好好准备一份彩礼！…”
“妈，那你肯定得准备一份大礼！！”
为了让老太太高兴，王西轩只能顺着老太太的话茬说！
“我得想想～我给祥娃子准备啥礼裆呢？过了这年，我的祥娃都26了！拖不得了！胖子，你妈年龄大了，忘性大！你这当哥的，也不知道操个心！你26的时候，盼盼都5岁了！祥娃到现在还浪打浪着哩……”
说着说着，老太太就又数落起胖子来！
“哎呀！妈！祥娃不是在部队上吗？部队有任务，也有纪律！”
“啥纪律？你们部队上都是光棍啊？都不娶媳妇，那以后谁来接替你们啊…？”
老太太总有她的理！
……
说着话，王西轩看老太太打起了瞌睡～他知道:母亲困了！
八十多的老人～瞌睡说来就来！
安顿母亲睡下，王西轩才回自己的窑洞……
毛丫已经收拾完了厨窑，这会正坐在自己窑洞的炕上做针线……
看见胖子回来～
“妈睡了？”
“睡了！”
……
“那三个淘气包子呢？”
“早呼呼了…”
王西轩拿笤帚拂去身上的土，脱鞋上炕～
他一把夺过毛丫手里的针线丢进栏槛跟前的笸箩里，“噗”的一口吹灭了煤油灯……
窑洞里，一阵窸窸窣窣……
（3）冻伤
1945年，农历己酉年！
年前的腊月二十二日已经立春，这一年的春天来的似乎格外的早！
阳历2月28号，正好是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
过完十五，年就算过完了！
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
武塬的“冬训”也渐近尾声～被抽调屯垦的部队又要投入今年的春种了！
王西轩早就安顿好了新阳县城的工作～他让铁匠铺又赶制了一批新的镢头、犁铧、铁镰、斧头～他要给今年的春耕备好趁手的工具～
正要装车启程的时候，南塬传来消息～参加冬训的许多干部、战士冻伤了手脚，现在天气转暖，原来冻伤的手脚红肿、痛痒难忍……
南塬要求王西轩尽快购置一批治疗冻伤的药材！
王西轩本来跟瞎五爷学医多年，而且早已出师！
但是，真正行医，除了十年前因为老鹰沟赤卫队集体罹难一事，他在游击队驻地被看押期间，在游击队负责组建了医务班，并以“卫生教员”的身份给医务班的战士培训过医药知识之外，他再也未曾行走江湖了！
到如今，瞎五爷也早已过世多年了！但是，作为五爷的嫡传弟子，王西轩当初在游击队组建起来的医务班，已经在武塬开花结果，发展成武塬医院了！
这多年，他尽在生意场摔打了！杏林之中，似乎早已没有他的名号了～
但是，他毕竟是瞎五爷的徒弟！王西轩心里明白:参加冬训的警备大队战士，因为物资匮乏，大多数干部战士在寒冬腊月还穿着破旧的单帮布鞋；大多数战士连粗布袜子都没有！这大冷的天，战士们天天在野外进行整训，想不冻伤～难！
治冻疮，倒不是啥疑难症，治疗的药材也不需要多么名贵！只是这将近上千名干部战士冻伤，数量庞大，那药材的用量可大了～
王西轩只好卸下农具，暂停行程～他需要采购治冻疮的药材…
新阳的药铺、诊所都在县城西街，其中西街的“济民堂”路家药铺是新阳最大的药商，也是王西轩以前跟瞎五爷经常取药的地方～
略加思索，王西轩开了一个方子～
内服药:
当归，桂枝，白芍，细辛，甘草，黄芪，山茱萸，生姜。
以上药，用水煎服，每日1次。
外敷药:
苦参、黄柏、地肤子、蛇床子、大青叶、白鲜皮、枯矾各5克，煎水1斤，涂擦即可，不得内服。每天3次以上，或即痒即擦，三天就好。
另外，他让土特产商行组织了一大批棉花、烧酒……
准备停当，即刻装车运往南塬……
到了武塬，王西轩马不停蹄，他立即在王永祥和郭靖藩的陪同下，到各部队驻地查看冻伤情况～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由于冬季天气严寒，许多干部战士主要是手背、十指、所有关节部、掌缘下部、脚后跟部、大小拇指及两侧……这些部位都是因为长期暴露或接触在极度低温下，以致血流不畅、淤积、从而导致局部形成肿块、冻疮……
随着立春，天气逐步暖和，冻伤部位有如结冰的河床逐渐解冻、血流慢慢恢复，冻伤的局部变得红肿、紫红，更有严重的，许多战士的关节、脚揽筋（脚跟上部）等部位甚至化脓……这还是外观变化，感官感觉就是奇痒难耐并伴有剧痛，有的化脓流血……
因为奇痒加疼痛，许多战士不住的抓挠、跺脚、搓揉～总之是心神不定……
这样的状态，不管是参加练兵还是生产，都对战斗力有着巨大的影响！
从部队了解完情况回来，王西轩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他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采购了十几麻袋的草药，但是看到部队战士的冻伤情况，他知道:这上千人的干部战士，绝大多数都有冻伤，如果一对一治疗，采购的药材根本不够用，也一时半会根本治不过来……
“咋样，哥？怎么治，你想好了没有？”
王永祥看胖子哥半天没言喘，急切的问道！
“……”
～王西轩一声没吭！
打小就跟胖子哥一个热炕上滚过的王永祥明白了～只要胖子哥不吭声，肯定是遇到困难了！
“哎，我说胖子！你不是王神仙（江湖上对瞎五爷的戏称）的高足吗？这么点小病把你难住了？你下一趟部队，回来就把你的脸给冻住了？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范振先看王西轩半天不说话，王永祥问他也没吭声，也急不可耐的问王西轩！
他翻起眼睛白了范振先一眼，依然没有吭声～
“哎，我说……”
范振先还要说话，席书J拉了拉他的衣袖，把十指搭在自己嘴上～
“嘘～别说话！让他想想！”
“……”
范振先嚅嗫了一下嘴，终于还是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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