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韦，58岁，妻子十年前死于胰腺炎急性发作，无子女，独自一人与父母居住。父母都已年近八十，行动略有不便。卢韦有一个弟弟，与他的妻子、两岁的孙子住在隔壁院子。村子中另有十来户人家。邻居间虽不是房屋相连，但相隔都不太远。
这几天，卢韦的脾气忽然变得暴躁，不断地找人吵，找人闹，无端地骂人，摔盆子，砸锅，踢牲口。卢韦有精神病史，住过疯人院。因此邻居们都害怕，一听见他们家有响动，都提心吊胆。“那人又犯病了。”邻居们说，“应该把他关到疯人院去。”
这一天，村头有人过七十大寿，来了许多客。中午宴席摆得正热闹的时候，村里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嚷声。大家一听，像是卢韦的母亲在骂人，但没有听见卢韦的回骂声。卢韦的父亲正在参加寿宴，听见自家传来吵闹声，脸上有些挂不住，放下筷子，推开碗，往家去了。
卢韦的兄弟媳妇在家带孙子。这时忽然惊恐地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哎呦！哎呦！哎……”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子。
卢韦的父亲听了，飞快地往家跑。众人都吃了一惊，愣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慌忙中都放下碗筷往卢韦家赶去。
卢韦的父亲推开院门，扶着门框喘大气。卢韦一身血，挥舞着半尺长的柴刀在院子里跳。他的弟弟从后面抱着他的腰，试图控制他。
卢韦见了他父亲，猛地一转身，甩掉他弟弟，奔到院门旁，呼地一刀砍在他父亲的脖子上。他父亲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倒下了。他弟弟见了，急得又去抱他的腰。卢韦趁机反手一刀劈在他的太阳穴上。他弟弟歪了一下头，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慢慢地瘫下去了。
卢韦家的院墙外有一块大青石，临着路。吃席的人赶过来，刚跑到青石旁，一团黑影呼地一下从卢韦家飞出来，砸在大青上噗地一声响。众人都吓了一跳，慌忙避开，回头定神一看，原来是个小孩。卢韦弟弟那个两岁的孙子被扔出来了，头砸在了青石上。红的血、白的浆溅得路上到处都是。
几个胆小的尖叫一声，吓得后退不迭。几个胆大的急忙推开院门，一窝蜂地往里冲，却被卢韦父亲的尸体绊倒好几个。
卢韦母亲趴在堂屋的门槛上，脸触着地，地上一滩血。卢韦的弟媳坐在堂屋前的台阶下，用手捂着脸，脸上手上胸前地下全是血。卢韦的弟弟四脚朝天地躺在离他父亲尸体不远的地方。卢韦却不在院子里。
被绊倒的几个人慌乱地爬起来。所有人都被院中的景象惊呆了。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卢韦的弟媳妇见来了人，用另一只满是血迹的手指着猪圈门，拼命地哭叫。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猪圈跳出来，冲向挤在院门口的人群。众人受了惊吓，拼命往外退。院门很小，退不出去，有人被绊倒了。后面的人挤上来，绕不过去摔倒的人，又被绊倒了。
那黑影正是挥舞着柴刀的卢韦。卢韦冲到摔倒的人堆前，抓住一个人的衣领，朝他的天灵盖一刀劈下去。然后又抓住一个人的胳膊，朝他的脖子一刀挥过去。
其他人脸都吓白了。往前闯，是卢韦的柴刀。往后退，是挤不出的院门。向前是死，向后也是死。一个年轻人似乎豁出去了。他大叫一声，全力扑向卢韦。
卢韦正埋头砍人，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扑倒在地。他翻身准备推开那位年轻人，没想到又有几个人扑上来。有的按住他的头，有的按住他的手，有的按住他的腿和脚。他的肚子上、胸口上也压着两三个人。卢韦被压得动弹不得，喉咙里发出牛一般的喘息声。
很快，警察就来了，带走了五花大绑的卢韦。紧随其后到来的是急救中心的医生，他们带走了卢韦的弟媳和其他几名伤者。殡仪馆的车最后到，他们用黑色塑料袋装走了卢韦的母亲、父亲、弟弟、弟弟的孙子，及其他几名死者。
各种车子走后，村子又恢复了宁静。满村的人都愣愣地站着，不知是该继续回去吃席，还是该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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