蛹（11）

11

      脑袋乱哄哄地过完一天，晚上还有夜读课。图书馆在校园的另一边，同学们一般都会在吃完晚饭后穿过校园，直接去图书馆上课。从食堂走出来的时候，高学成突然想起自己的笔记本没有拿，便先回教室去了。走进教室，一眼瞟到前桌的明凯安安稳稳地咬着面包和冯卓君说话，心里一紧，故作镇定地把眼神移开，一边看着讲台一边向座位走去。

      刚坐下，就听冯卓君问：“成成今天怎么回教室啦？”明凯也一边咀嚼一边看着他，高学成被紧张的情绪紧紧攥着，连头都不敢抬，拉开书包拉链慌乱地翻找说：“忘带笔记本了，没办法。”

      高学成的用具一向整洁有序，什么东西放在哪个位置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这会儿手早就碰到了笔记本，却又放开，假装找不到，来来回回地翻找。冯卓君看他半天找不到，疑惑地问：“成成你今天怎么啦？忘带笔记本不说，连找都找不到了。”高学成又翻了两下，赶快掏出笔记本说：“终于找到了，我也不知道，今天可能放错位置了吧。”

      暗自呼出一口气，高学成感觉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紧张什么，只不过前面有头猪在看我。

      高学成随手翻开本子，假意检查上一篇札记下老师的评语，余光瞟过前方。

      我的个乖乖，他怎么还在看我？！不知道我发型现在怎么样……不行，我这根本没法待啊！

      高学成啪地合上本子，仍旧低着头，准备先走一步，明凯却突然出声。

      “成成，我有道数学题做不出来，你教教我吧。”

      高学成脸上两团红晕越发灼人了。勉强说服自己抬起头，高学成咽了咽唾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答：“好啊。”

      明凯把空面包袋揉成一团，一举手投进讲台旁的垃圾桶，又拧开瓶盖给自己倒了杯水，漱口之后咕咚咕咚喝完。这旁的冯卓君拿起桌子上的本和笔，慢悠悠地说：“那我先去了？”明凯盖好瓶盖，对冯卓君的方向点了点头，说：“去吧，别忘了帮我俩占座啊。”冯卓君看看表说：“你俩快点儿啊，还有半个小时就上课了。”明凯拿出习题册，头也不抬地挥手示意他快走。高学成双臂端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盯着习题册，等明凯问问题。

      给明凯解完题不过用了三分钟时间，高学成一眼就看出明凯显然错在记错了公式，甚是无奈。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怎么就是不对！”

      高学成被明凯夸张的样子逗笑，说：“那我们走吧？”

      “走走走！”两人走出教室的时候才发现，教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穿过校园的时候，高学成和明凯又聊了些什么。他笑眯眯地仰起脸，任昏黄的灯光拂过鼻尖眼角。看到明凯高挺的鼻梁，心忍不住颤了颤。

      走到图书馆旁长长的花廊中，明凯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高学成停下来，正准备转头询问，突然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心脏霎时仿佛停止了跳动，呼吸也难以察觉。高学成杵在原地，心软成一摊春水，甜滋滋的。拥抱还在渐渐收紧，明凯的呼吸柔柔地打下来。高学成紧张地闭上眼，感觉下一秒就要昏厥。拥抱已经紧到高学成有些喘不上来气，耳畔传来明凯粗重的呼吸声。温热湿润的吻印到高学成的脖颈上，接下来是耳垂、下颌、面颊。高学成全身都软了，马上就要支撑不住。明凯松开高学成，捏着他的肩把他转过来，一手把着腰往前一带，高学成再次软软地跌进明凯的怀里，双臂自动圈上明凯的腰。明凯抿着嘴忍不住笑一下，另一只手抚上高学成的后脑勺，蜻蜓点水般吻过高学成光洁的额头、紧闭的双眼和闪着亮光的鼻尖。明凯的唇瓣贴上自己的嘴时，高学成大脑彻底空白了。他感觉不到自己，也感觉不到任何其它的存在，只有唇瓣被仔细研磨的触觉被无限放大，填满整个世界。明凯紧紧噙住那两片淡粉的薄唇，送进自己的舌头，找到高学成的小舌疯狂地缠绕搅动。高学成完全迷糊了，整个人仿佛漂浮在空中，周围是黑的，却一点都不愿睁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明凯才放开高学成，深深地看着他，一边掏出纸巾细细擦掉他嘴边的口水。高学成像刚浮出水面一样，胸部快速地起伏着，吞咽夜色里的新鲜空气，手上还抓着对方的衣角。他迷迷糊糊地看向明凯，跌入一片幽深的目光。

      高学成慢慢地平复了呼吸，双手被明凯握住。

      他认真地望着明凯，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把手轻轻抽出来。

      不等看到明凯露出失望的眼神，高学成主动攀上明凯的腰，再次紧紧地抱住了他。

      两颗心的跳动声都异常清晰，混杂着年轻的数不尽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