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收到孙陆辰《然而》的书稿,但是由于前些天一直有别的安排,故没有抽出时间来细读,这两天我才把这本书禞拿出来读。
《然而》收录了孙陆辰《致X小姐的一百三十二封信》系列,我在去年秋季的季度文章《七夕忆友》提到过孙陆辰创作了《致X小姐的一百三十二封信》系列,当时我有一句这样的表述:
“X小姐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孙陆辰心中塑造的女性形象,就像在坪山呆过几年的彭义的《写给Z小姐的信》系列一样。”
这一点,在我读了这本《然而》以后仍然觉得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也曾经在《七夕忆友》写过这样一句话:
“这个系列的每一封信都是一首情诗,孙陆辰给这个X小姐写了一百多封信,一百多首情诗,体现了孙陆辰对文学和对他的文学主张的执着。”
在我再次读了这本《然而》以后,我觉得我的这句话有些以偏概全了,或者说,不应该完全这样理解。现在我觉得,这一百多封信里面,绝大部分是孙陆辰的自言自语,根本不存在交谈对象的自言自语,这些自言自语包括孙陆辰对心路历程的记录,包括孙陆辰对社会现象的认识,也包括孙陆辰对文学现象的理解,具体而言,就是对诸多文学理论问题的理解,他都以“写给X小姐的信”的形式表现出来。所以说,这一百多封信,就内容而言,不能算是情诗,而是孙陆辰把各种各样的文章或观点,通过这样一种形式所表现出来的而已。然而呢,这又算是情诗,这就要涉及孙陆辰对“大情诗主义”的表述了。我在读了孙陆辰《然而》的后记以后,对孙陆辰的“大情诗主义”算是有了进一步的感受,虽然我对孙陆辰用如此抽象的语言来描述“大情诗主义”仍然是一知半解,但是算是明白了一点内涵。其中,抛去孙陆辰自己对X小姐的身份的表述不谈,夏目簌石对“I love you”的解释,我觉得可以用来解释孙陆辰的“大情诗主义”。那就是不一定做到“是什么”的表述,而是做到“像什么”、“有着怎么样的意境”的表述。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孙陆辰给X小姐这个虚拟中的形象,写的无论是自言自语,还是别的,都可以算作是纯情的倾诉,即使不涉及爱情,也涉及感情,是孙陆辰和一个温柔的、体贴的,能倾听孙陆辰心事的虚拟的女性形象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下,孙陆辰用“X小姐”的眼光去写作和阅读这些文字,那么什么内容都是纯情的倾诉。
上文我一直在试图弄清楚X小姐的身份,以我去年写的《七夕忆友》的思路为基础,结合我读的《然而》的书稿。目前我也只分析到了这一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然而我更加相信,《然而》这本书,绝不仅仅是只读一次就封存起来的,这本书是需要经常翻出来读的,是常读常新的,因为孙陆辰埋在里面的谜语,特别是哲学的内涵,实在是太丰富了。不仅是作品的内容,还包括全书的首尾颠倒、从后往前读,还有这本书的标题,还有“致”与“写给”这两个语汇的用法的区别,等等。以至于作品里有一些不严谨的地方,我都不忍去指出来,以免毁了这本书的独一无二。
东北诗人孙陆辰不仅在文学方面有自己独到的一套,他在人际交往方面也有一些佳话。孙陆辰和“韵脚派”诗人金涛是文学路上的好搭档,他们组成了文学二人组合,过去叫“不合作”组合,意思为不跟世界合作,后来改名“而已”组合,金涛还给了孙陆辰一个绰号叫病秧子。孙陆辰是个重感情的人,是个真性情的人,我和他在哈尔滨、西安、合肥等地留下过共同的记忆。记得2015年7月中国90后作家联谊会的合肥年会闭幕后,由于他的火车离开合肥的时间比我早,所以他比我先离开会场。和孙陆辰一起离开会场的还有焦明乐和雷东儒,我穿着白大褂戴着船长帽跟他们合影完后,对孙陆辰说:“就喜欢你这种真性情。”金涛和孙陆辰不仅在文学领域是一对搭档,在生活中也是一对好朋友。记得金涛的婚季,孙陆辰不仅在金涛的婚礼发表演说,给金涛当了伴郎,更是在金涛结婚前的那个深秋,也就是2015年10月,带金涛去江南旅游。用孙陆辰的话讲,这是在金涛结婚之前,他带金涛单身游。那个午夜孙陆辰从哈尔滨坐飞机前往上海,那是孙陆辰第一次坐飞机。孙陆辰为了那次和金涛共度两个男人的世界,特意买了一双新的运动鞋,孙陆辰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买新的运动鞋了。孙陆辰、金涛那次在江南每游玩一处,或者每遇到灵感一处,就作诗一组。每组诗都是他们两个人轮流作诗,合成一组互相关联的诗,还有的组诗加入了沿途遇见的其他诗人的作品。通常是其中一个人的诗打头,另一个人的诗在后跟上,形成逻辑上的承上启下,如此反复,最后由其中一个人的诗收尾。两人的诗不仅前呼后应,更是保持了他们各自的风格。有的作品是两人的诗互相唱和抒发各自的感慨,有的作品是两人共同用一组诗叙述一个故事。代表作包括《乌镇的一场对话》、《老街和茶摊》、《听茶摊老头子说故事》、《江湖而已》、《乌镇、老树林酒吧、自由和梦》、《不是西湖,稀里糊涂》、《江湖再见,而已》。这些诗,用一个名称来概括,“对话体”。
那段旅行的一天晚上,孙陆辰静静地看着金涛入睡,然后用了一句他的风格的文字形容金涛结婚:
“给我唯一的至交好友,新韵脚诗派领袖,浪漫主义余孽金涛,假若你结婚去了,我的伤心不低于,万苦千辛养成的斗犬,被人拉去配种了。”
这句话包含的是孙陆辰和金涛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友情,两个文人之间一言难尽的感情。孙陆辰和金涛的那段旅行,是一段文人旅行的佳话。那些由孙陆辰和金涛共同完成的作品,既是孙陆辰在金涛婚前留给金涛一生的礼物,也是他们两个人留给文坛的一段诗意的故事,也许多年后,我们这一代人都成了古人,孙陆辰和金涛的这段旅行还会被未来的文人们提起。
孙陆辰这些年在文学圈中十分活跃,无论是发布作品还是人际交往,无论是群体性的行动还是他的单独行动,都给我们留下过故事。孙陆辰去年对我和李柏林说,他是沉寂了几年,去年七月才开始复出。但是,在我对我们圈子的大小事件的一遍遍回忆和考证中,我从来没有感觉孙陆辰在哪个时间段有沉寂的迹象。去年五月我前往哈尔滨,中途路过长春的时候,孙陆辰还特意问我在长春是否停留,他可以安排几个朋友带我转转。长春是孙陆辰学习过的地方,孙陆辰的大学是在长春读的,他在大学里学的专业,与我们许多人都是一样的,中文系。孙陆辰对文学的兴趣,跟张培亮一样,也是自幼就开始的。至于孙陆辰是通过怎样的契机把对文学的热爱用写作的方式表现出来,张杰华在2015年元宵过后做过一次关于孙陆辰的访谈,提到了这个问题,用孙陆辰自己的话来说是这样的:
“写作的冲动源自于阅读的饥渴,当阅读越来越多,多到将溢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想要写出来了。”
孙陆辰的这段话,我把它引用进《七夕忆友》来,现在再引用进这篇我读《然而》的散记来,而且我平时也会多加提起,用以勉励各位对写作有陌生感和畏惧感的读者们。
孙陆辰对文学创作,和金涛一样,都是有自己独特的思考。他写过几篇文章抒发他的文学观,包括《写文章,放弃你初中作文的那一套》、《啰嗦、冗长、不get点,你是写文章不是做前戏》、《文章语言想写的精致?那就去读读诗》、《阅读嘛,就像调情,总得有点儿情调》、《写作呐,光有勤勉是不够的》、《好运不会眷顾傻瓜——信仰,诗歌,我的大学》、《请把你的文学从抽屉里拿出来——写给文艺青年中的大多数》,等等。这些文章有的抒发了孙陆辰对怎么写、怎么读的主张,有的讲述了孙陆辰的读写经历,有的表达了孙陆辰的文学态度。这些文章的主张,最重要的不是能被多少读者们认同,而是孙陆辰敢于表达,并将自己的思想传达给了读者们。白袍船长也希望越来越多的人敢于表达自己,敢于将自己的思想传达给世界。正如孙陆辰根据他的讲稿改编的《请把你的文学从抽屉里拿出来——写给文艺青年中的大多数》更是勉励大家要勇于展现自我,我在读这篇文章的时候很是兴奋。
孙陆辰最有代表性的文学创作体裁自然是诗歌,这个是无可争议的。孙陆辰主编实体诗集《臆想时代》,推举他自己的“大情诗主义”,创作了《然而》。孙陆辰的文学创作,除了诗歌以外,还有小说、童话等体裁,其中我印象最深的一篇童话是《湖底住个妖怪》。这篇童话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什么?我觉得和《然而》一样,都是需要常读常新的,或许它本来就没有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只是表达一种意境。欣赏文学作品,把握中心思想是一方面,作为欣赏过程的审美体验也是一方面。欣赏文学作品跟学习语文课文是不同的概念。学会一篇语文课文,自然要从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字句韵味、艺术特色、创作手法等诸多方面去把握,学习语文课文的过程有助于提升欣赏文学作品的能力,但是文学作品的欣赏不宜拘泥于这些方面,像孙陆辰《湖底住个妖怪》,还有《然而》里面的这么多封信,以及作为一个整体的《然而》,无论是对其中心思想的理解,还是这个阅读过程带来了审美体验,都是以读者的身份跟这篇作品产生了一场文学艺术上的共振。
2018年4月12日星期四
于深圳湾畔南山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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