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南来的那个下午,天气燥热难当,偏空气还是潮湿的。楚红深吸一口气,却觉得胸腔更加憋闷,“呸,这鬼天气”啐了一口,抬起从短裤里跳脱出的明明晃晃的大腿,蹩进屋里。在旁的妇女择着菜,尖着嗓子议论“嘁,那跟小妖精似的,不要脸的露着个大腿,勾谁呢”“哎,你家老袁可没事就往人家着晃悠”“呸,姐妹俩一对的狐媚子”。
关起窗,尖利的恶言恶语便渐远了,昏暗的房里,只有堂屋老式机械表失准的报时咚咚声。楚红靠着墙,手一撑,抹了一手白中带绿的粉末。皱着眉恨恨地拍掉,只觉更加燥热。随手拿起书桌上的物什就往地上一摔,相框玻璃破裂的声音意外地让楚红静下来了,裂痕划开了小姨美丽的面庞。对小姨,楚红的感情是复杂的,对她有倾佩,同时又鄙夷于她不和纲常的放荡。她和母亲面相有七分像,不同于母亲的苍白寡淡,她是开的极鲜妍的一朵花,眉梢眼角天生一段风情,耐人寻味,勾魂荡漾。所以能让父亲着迷,让他连母亲病重卧床也不顾。想想自己脸上长挂病容可怜的母亲,楚红叹了口气。小姨是有本事的,城里的男人多的是给她忙前忙后,钞票白花花地花在她身上。父亲和姐妹俩的生活费都是她给的,她又时常给楚红寄些时兴衣物,香气馥郁的舶来唇膏。楚红爱这些粉白、鹅黄、淡紫的裙子,它们是美丽斑斓的,和这个家格格不入,带着城市的时髦美好和楚红向往的一切。楚红想,墙角的蛛网困不住她,狭窄的胡同锁不住她。粉尘扬土,潮湿燥热,就要和她告别了。
胡同口的小路敲门进来,攀着门只对楚红说镇上有你的邮包,便飞快地跑开了。楚红掩起门,想父亲应该快回来了,便径直走出。带着一阵凉风,把闷热同胡同里拥坐的妇女甩在身后。快速签下名字,最后一笔拖得有些长,在纸上划开一道。
(两年多前,写的一个开头,后来诸多变故杂事,一直搁置,或许会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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