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气凌人是需要底气的。
底气或来源于自身实力，或来源于身份角色赐予的权力，亦或是所处的地理位置带来的优越感。
无论出自什么，傲慢都只是针对部分人，部分自认为可以凌驾的人，特别是他们正好又犯了错，破坏了规矩，或者冒犯了自己时。
毫无疑问，在车厢里无所顾忌打扑克的我们完全符合所有被修理的条件，而人赃并获后要我们接受处理的乘警也拥有所有全部的底气。
聚众赌博的要件似乎业已构成，认定并不需区分赌注大小。如果愿意，罪名是完全成立的，并不只是破坏规矩那么简单（不过在我们的思维里，或是潜意识中，车厢里的这种小娱乐根本就是规则允许的，至少是司空见惯被默许的，从没想过会被干预，更不可能想到要“接受处理”这么严重）。当然，自身的不检点，得意忘形的喧闹，以及引起的旁观，林林种种的这些状况或许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甚至可能会被认为是一种对他们，对秩序的冒犯。毕竟是公共场所，毕竟是他们负责的地盘上，于公于私都有充足的理由制止并履行处罚的职责。
警长离开后，我们都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大家心里可能都有些后悔为什么会如此鲁莽，没搞清楚状况就这么高调。
“主要是钱没收好，被看见了，当时放兜里就好了。”我开始找原因。
“也不是啦，哪次不是都这样把钱堆面前的？关键是这趟车是外地车组，不像我们本地的对这种事习以为常。”老周不以为然道。他说的没错，主要车组是杭州机务段的。在或许在他们的思维，他们的标准中我们这就是公开“赌博”，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不像我们本地人，平常大街上都常常看到支起的麻将桌，对这类群众文娱活动早已司空见惯，根本意识中就没当回事。因此基本上也不会发生要被处罚的事。即便正好车上有机务段或其他领导检查，乘务员或者乘警最多也只是提醒把面前的钱收起来，不会上升到聚众赌博这样的高度。
“算了，也没被拿走多少，主要是不要有什么进一步处罚。”程主任悻悻地说道。我想相对于被拿走的钞票，他更关心落到乘警手上的他的工作证吧。
“不行，找他把钱要回来哦！”老周心有不甘，“咋可能说拿走就拿走！？”
“我们去解释下吧。”我的性格是不想把事态搞大的，于是说，“好好说说不定会还来的。”
我说的还回来是两重意思，一是钱，一是程主任的证件。我想好了，如果拿不到钱就算了，证件要想办法拿回来。
其实我这样说还因为我觉得这是有可能的，乘警长虽然口气严厉，但从他眼中似乎还看不到那种恶狠狠的眼神，我一向对自己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很有信心。
“走吧，去看看情况。”程主任显然和我一样急性子。
早安，十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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