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原来小梅儿这么多日不来见我是有新欢了?”一个身影从青梅背后走出来。
东枝?青梅听到熟悉声音立刻转身。
“怎么,三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
东枝面上含着薄怒,语藏微酸,青梅没看见也未听见,只顾开心地扑进他怀里。
东枝看着怀里的女孩,笑着叹了口气,拂了拂她的脑袋。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东枝故意道。
青梅连连摇头,每次她偷跑进东风阁,都是东枝替她打掩护,东枝怎么好,她才不会忘记呢!
东枝当然知道青梅的心思,但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那你这么久不来找我?”
还不是因为上次被赵妈妈逮住了,不许我去了……青梅委屈巴巴地比划着。
“哦~看来都是妈妈的错,与小梅儿无关。”东枝眸子斜斜上挑,嘴角含着似笑非笑的玩味风情。
青梅点头如捣蒜。
“那我蓄发的时候,小梅儿会不会来?”东枝仍然笑着等待青梅的答复,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东枝还有半年就满十四岁了。青梅心里发酸,她知道小倌儿十四就必须蓄发挂牌,因为这个时候的小倌儿最吃香。可她也知道东枝本是一枝金枝,只可惜陷在沼泽地里了。
东风阁与胭脂院不同——东风阁无分化,也就是说哥儿们都是娼妓兼身,并且他们的地位比女娼更为卑贱低下。
想到这里,青梅不由地踮起脚尖,将额头抵在东枝额上,安抚他。
“小梅儿,我既希望你来又怕你来,怎么办?”东枝突然发了狠地抱住青梅,他马上要进行技艺教习,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青梅了。
对于小倌儿来说,蓄发是件很隆重的事,所以他希望青梅来见证自己最重要的时刻,但同时他又怕她看到他最狼狈的一面,怕她看到自己被竞拍的场景,更怕她看到自己雌伏人下的样子。
月初升,夜色渐浓。
青梅蹙着眉头,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逃吧,东枝你逃走罢。青梅默默地想。但是逃去哪里呢?她十分清楚,除了这里,他们无处可去,所以就算逃出去了,也无法独立存活,最多就是从这个风月场掉入另一个风月场。人生不是话本子,没有那么多天降的救赎。
她只能学着沈妈妈安慰她的样子轻握住东枝的手。
“小梅儿会不会因此嫌弃我,觉得我恶心?”东枝根本不想做娈童。毕竟他本来是心存大志,打算投军报国的!毕竟他本来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这种折辱?毕竟他本来喜欢的是女子,且同心心念念的姑娘仅有一墙之隔……所以他本想在今夜一死了之,想死之前来见青梅最后一面。可是一看到她,他就舍不得死了……
真是……懦夫……
青梅有些生气了,东枝真的是过分,她都黔驴技穷了,头摇的都累死了,他还不信她。她有些赌气,用指甲在东枝手上恨恨地、用力地、一字一画地下写“不会”。
东枝看着青梅忿忿的模样,“哈哈”笑开了怀,伸手捂住她的小手,心里有了决断。
笑笑笑,笑你个鬼!青梅推开了东枝,不理会他。
“小梅儿,我错了!”东枝说着抱歉的话,笑意却愈发深。
哼!青梅拂袖转身,小跑进屋,“哐当”一声合上了门。
东枝愣了一下神。
“好梅儿,我真的错了!”
“啪”的一下,青梅屋里的灯熄了。
“……哎……真是愈发不可爱了。”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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