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回到深圳，我还没来得及倒时差、继续考虑申尚风提出结婚的事，周一一到公司，林枫跟我对接三天后的会议工作。下午我被刘琳叫去她办公室，余彤彤没有直接到总办办公室敲门叫我，而是拔了内部电话，“Mary，刘总找您。”她在电话那边说道，我跟她之间的隔阂依然存在，但她对我露出的笑容变多了。去年11月，她突然跟我说，段宏文找到新工作了，在一家电子产品公司做销售经理，她跟段宏文已经在一起了。我当面恭喜了她，也留言给段宏文发去恭喜。段宏文问我，为什么还不删他微信，我说我已经过了分手就要删微信的年龄了，要是他在意的话，可以删我的；他说他不在意，但是余彤彤在意；我问他那为什么还不删我的，要不我主动删他的吧；他说那也好，等我主动删了他后，他再删我；我删了他后，他发来留言祝福我和申尚风；我想回复他留言时，被提示已被他拉入黑名单，我跟他已经彻底结束了。
一进到刘琳办公室，她递给我一张A4纸，上面是她用笔写下的手记，手记是关于设立新投资公司、用于入股董勐的基金公司。
“刀开元是谁？”刘琳给我的纸上写到新公司拟筹集六亿，由三个公司投资组成，尚风集团出3.5亿，另外两家昆明公司一家出1.5亿，另外一家出一亿，出1.5的是姜钰公司，出一亿是刀开元的。
“佛爷的孙子。”刘琳说道，“入股六亿，董勐答应给我们18%的股份，六亿可以在一年内不得超过三次完成汇款，我们完成汇款后，才开始计算，获得按年分红资格，也可以进行红利再投资，但是董勐提前说了，占股20%是他能给到我们的最大份额。”
“他想限制我们的股份吗？”
“要是后期有新的资金进来，我们的股份也避免不了被稀释，但这不也意味着我们的投资是对了的嘛。”
“嗯。我还是不太懂这些，要您多费心去衡量了。”
“你可不能不太懂啊！”刘琳笑了一下，说道，“这可是你先提起的。对了，新投资公司的法人由你来担任。”
“为什么是我？”我能感觉到自己声音里被吓到了的惊讶。
“这是申总的决定。”刘琳的嘴角依然挂着不明显的微笑。
“我可以先问一下申总吗？”我问道。
“可以。”刘琳说道，又把另外一张A4纸递给我，“你把文件再完善一下，我会上要用。”
“好的，那我先走了。”
“嗯。”刘琳说完，我转身往门口走去，她的声音在身后又响起，“对了，Mary，你帮我把张总请过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好的。”我侧着身回道，刘琳居然瞒着张成功准备这件事。
按刘琳的吩咐，我到张成功的办公室找他，他出门过去刘琳办公室，我走进申尚风的办公室，关了门，截住下一个要进来觐见他的人，跟他说了刘琳告诉我要我担任新投资公司法人的事，我不懂他的用意。
“入股董勐公司这件事是你先提起的，你可不能不担点责任啊。”申尚风笑着说。
“可是你也知道让我担任法人，我会有风险的！”我只是尚风集团的一个秘书，又没有参与经营的权利，你居然叫我担法人，还是一个投资公司的法人，你这是什么用意？
“有风险......你这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这次投资？”他脸上的笑消失了，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你一定要我担任这家公司的法人吗？”我也看着他的眼睛追问道。
“对，我想让你担任。”
“理由呢？”
“理由我已经说了。”
我一时语噻，这件事是我先提起的、所以我不能不担点责任，这算什么理由，这不是明显要我跟着承担风险吗？“那就按你想的办吧。”我说道。
“嗯。”他脸上恢复了微笑，“那件事你想好了吗？”
“什么事？”
“结婚的事。”他脸上的笑意转为了疑惑，“放假后去你家见你爸妈？”
这下轮到我疑惑了，申尚风这是在打什么算盘，一边让我承担风险，一边跟我谈结婚，这是个甜蜜的陷阱吗？“会议结束后，我们再说这件事吧。”我还没有时间、没有精力跟我爸妈说这件事。
“这样也行，我希望你能尽快想好。”他说道。
“那我先走了？”说完，我往办公室门口走去，门外有人在敲门。
刘琳在高管会最后提到新投资公司的事，刘琳没提到入股董勐公司最先是我提议的，大家的关注点更多在投资额上，刘琳提到法人由我担任时，我正投放着她的文件资料，我笑了一下，回应了会场各人突然向我投来的目光，没有人在这点上再深入发问，大家的关注点还是在于股东、股东份额、投资收入预期，申尚风强调这些他已经跟姜钰、刀开元的公司谈好了，刘琳最后也表达了她对董勐基金公司的信心，“我们不能困在我们熟悉的传统行业里，不愿意出来”，她说道。
林枫问我怎么看由我担任法人这事，我说这都是申尚风安排好的，我接受他的安排，她没再问什么了。我给张成功送资料过去，他笑着跟我说恭喜。
“张总要恭喜我什么呀？”我笑着说，假装不明就里，我不觉得担任新投资公司的法人是件值得恭喜的事。
“申总不会随便选人担法人的，你还在谦虚呀，大家都看在眼里了。”
申尚风确实不会随便选人当法人，尚风集团关联的三十几家公司里，由张成功担任法人的，也就五家。大家都看在眼里，心照不宣的到底是什么？我和申尚风在一起的事，应该不再是秘密，所以大家看在眼里的，是申尚风对我的信任，还是申尚风对我的绝对控制？“我觉得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好恭喜的呀！”我笑嘻嘻说道，“当公司法人，对我来说，也有可能是个惊吓呢！”
“怎么会呢？”他笑着说。
我脸上继续挂着笑，不说话。
“Mary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要成立新投资公司的？”
“前几天知道的，刘总找我过去她办公室，说到这事，我出来后就到您办公室找您，因为刘总说要找您，您还记得不。”
“记得。也就是说，我们是同一天知道这件事的？”
“应该是的。”我确实是跟他同一天知道成立新投资公司的事，我不知道刘琳都跟他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跟他说到，入股董勐公司一开始是我提出的这点。
“嗯。你知道另外两家公司吗？”
“不太清楚。”要知道另外两家公司的情况，上网查也能知道个大概吧，“但刘总跟我大概提了一下......去年和申总去云南，有见过姜钰先生......和佛爷。”张成功还会问些什么，我在心里想到。
“原来这样子。”张成功说道，像是才恍然大悟过来。
“嗯。张总，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先出去了？”
“好的，辛苦你把资料送过来！”他脸上又挂着笑说道。
还有十一天就要到春节了，大家貌似都很忙，忙着工作收尾，忙着做总结，忙着做规划。我跟我爸妈说了，放假后带我男朋友回家一趟，我没跟他们说我男朋友是申尚风，是我的老板，比我大了二十一岁。我妈听说我有男朋友，高兴得不行，问他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月薪多少、多高、长得好不好看......一连串的问题，我跟她说，等带他去到我们家了，就知道了。我爸问我，为什么过年还要带男盆友来我们家？他都不用回自己家的吗？我回他说，我男朋友想见他，我们打算结婚。一听到“结婚”这个词，我妈的惊喜变成惊讶了，她尖着嗓子在电话那边问到，“你跟他认识多久了？”、“怎么就要结婚了？”、“一定要带他给我们先看看！”......
我给家里打电话说这事时，申尚风没在旁边，我跟他说，我已经跟家里说了，告诉他我爸曾经参过军，我爸可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对我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这已经是事实，他会有办法说服我爸妈同意我们结婚，他问我对结婚的事想好了没，我问他会有什么办法说服我爸妈，他没回答，他去北京出差了，我留在深圳，留下来跟进处理收尾、总结、规划。
耳边传来两下清脆的敲门声，“你这是不打算下班了吗？”一个男人的说话声紧接着响起。
我转过头看着玻璃门，门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不是公司的同事，却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的样子，我在脑子里翻阅着回忆。
“顾婶跟我说，你不住我们家里的，我就想着过来公司看看，没想到还真碰到你了。”
“我见过你......”是的，他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他是申尚风的儿子---申思凯。“在照片上。”
“是吗？”
“对，你爸带我去过你们家，看过你的照片。你怎么......你爸知道你回来了吗？”
“我知道，”他鼻子里像是哼出一声“哼”，“顾婶跟我说了，你来过一次。”
“事实上不止一次，顾姨不在家的时候，还去过一次。”我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爸告诉我，他准备结婚了，我就想看看，跟他结婚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说道，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
我没想到申尚风居然告诉了他儿子，结婚的事，我还没直接答应过他，“那你现在看到了，没让你失望吧？”我说道，把办公椅转了一个大弧度，面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他。我没想到跟申思凯的第一次见面是因为这件事，是这个样子。
“失望不失望的，现在可不好说。我想知道你凭什么嫁入我们家？”
这是个带挑衅性的问题，他脸上的神色也是挑衅性的，我觉得他那双狡黠敏锐的眼，在我全身上下丝毫不加掩饰地扫视着，他的眼神比申尚风更像申正义，但跟申正义深邃神秘般的敏锐不同，他眼里是非常张扬的敏锐，应该说坐在沙发上的他，全身上下都是掩盖不住的张扬。“这个问题，也许你该问你爸爸。”我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凭什么，结婚这事是申尚风先提出的。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自然会问他。我也想听听你的回答。”他说道，嘴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没有答案。”
他像是愣了一下，“我爸有过很多女人，我妈是唯一跟他结过婚的女人，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挑了你来结婚？”
他的问题依然是挑衅性的。我当然知道申尚风有过很多女人，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挑了我来结婚，“要不......你帮我问问他？”我笑嘻嘻说道。
“噗嗤”一声，他也笑了，“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我笑了一下，看着他，他脸上的笑消失了，目光跟我的眼睛对视着，“我爸他能满足你吗？”
满足？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都说女人是复杂的动物，想要男人的宠爱、陪伴、尊重，当然还想要男人有颜值、金钱、和性。“你指哪方面？”我笑着问道。
“你觉得我指哪方面的？”他也笑着说道，站了起来，走到我椅子前，半蹲着腿，把他的脸凑近我的脸。
“他不见得会比你差。”我说道，他故意把脸凑过来，我可没打算配合他把头往后仰，他的眼神果然很像申正义。
“那你要不试试我？放过我爸？”
他眼里又恢复了挑衅，我看着眼前不足十厘米远的这双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新的清脆敲门声打破了我们俩眼睛对视着的沉默，我把头往后仰了一下，侧着头，刘琳站在玻璃门边。“刘总，您还没走？”
“嗯。”刘琳走了进来，申思凯站了起来，转过身向着刘琳那边，“思凯，你这次回来待多久？会在深圳过年吗？”
“琳姨，我不在这边过年，去看看我外公外婆，就回加拿大。”
“这样子。那你什么时候回？”
“还不确定。”
“这样子吧，你回去前告诉我一声，或者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找我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好的！要说很久吗？”申思凯笑嘻嘻说道。
“怎么？我跟你说几句话，都要嫌弃久吗？”
“我哪敢嫌弃呀！琳姨~”
“你别跟我耍嘴皮子！”刘琳笑着用手指着他说，“今天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刘琳把眼光移到了我身上，“Mary你也早点回去吧！不早了。”
“嗯，好的。”
“三十一楼就剩我们三个了。思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不用啦！我晚点走。我跟Mary......还有点事情要谈。”
刘琳迟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那好吧。你记得有空来找我！”
“我知道啦！琳姨~”申思凯每一次叫“琳姨”的尾音都拖得很长。
“我先走了。”刘琳说道，又看了我一眼。
“刘总，再见。”我看着刘琳转身离开的背影喊到。他们对话的亲昵程度，像是一对母子，或者说像半对母子，常年在国外的申思凯对刘琳不陌生，也许他来公司前就跟刘琳说了，我突然想到他是怎么进到三十一楼的，八点过后留在办公室的人不多，刘琳给他开的门？
“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谈的呀？我要回去了。”我把眼光转回来，看着申思凯。
“你饿不饿呀？收拾一下，陪我去吃点东西？”他嘿嘿笑着说，“我们边吃边谈。”
“我可没空！要吃你自己去！我要回去了。”我说道，坐回椅子上去关电脑。
“不要这么小气嘛！吃个东西而已！你怕呀？”
“我怕什么？”
“怕我呀！或者是怕我爸？”
“你恨你爸吗？”我说道，侧身看着面前站着的他。他这样的嬉皮笑脸，到底是为了什么？拆散我跟申尚风？就用这么拙劣的办法？还是想知道些什么？
他脸上的笑嘻嘻不见了，换上了一本正经的严肃，“我不恨他，我不喜欢他。”
“我觉得你爸他很爱你......”
“他跟你说过什么？”
“他没跟我说过什么，你的房间这么多年来还保持着原样，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他说道，平静的脸上带着尖锐的目光，这个时候的他跟在会议上紧追不舍的申尚风很像。
“我没想过要管你们家以前的事......我也没资格管。”我说道，“但我在乎他。”
“你觉得你嫁给他会有幸福？你们的婚姻能维持多久？......”
“这是我跟他的事，也不用你来管！”
“我这是提醒你！”
“那我谢谢你了！你出去吧，我要锁门，我要走了。”说完，我走出办公室，关了灯，再走去关三十一楼还亮着的其他灯。申思凯站在电梯门旁，按住电梯键，我走了进去，他随后走了进来，我按了“1”楼，他按了关键。
“你住哪里的？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你爸知道你回来了吗？”
“我没跟他说，但是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顾姨跟他说的？”
“大概吧。”
“你今晚住哪里？”
“家里。”
“嗯。那拜拜。”我说道，走出电梯门，径直往大楼大门走去。
走着回去公寓的路上，我给申尚风打电话说了申思凯回来公司的事，申思凯猜得没错，申尚风已经知道他回深圳了，是顾姨跟他说的。
“我没想到他会直接去见你。”申尚风在电话那边说道。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见到他。”我以为，会是等我答应跟申尚风结婚后，他再带着我去见申思凯、见申正义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想见见跟他爸爸结婚的女人......是怎么样的。”
“我应该陪你一起见他的。”
看来他想的跟我一样，可是他为什么没等我正式答应就告诉申思凯呢？他是觉得我一定会答应吗？还是想先看看，申思凯答不答应，申思凯不答应的话，就没必要等我的答应了呢？“嗯，我也以为会是这样。你不回来见他吗？他说去见一下他外公外婆就回加拿大了。”
“赶得及回去的话就见。”
“我爸妈那边呢？你会陪我一起去见他们吗？”
“当然会。你想好了吗？”
“我已经想好了，但还是得我爸同意......”
“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我更想你。”
“噗嗤”我笑了一下，“你真会对女人说好话。”
“这是真话。”
“我知道......”我笑着说，听着电话那边他也在笑的声音。
年二十七，我和申尚风回到清远家里，我们是自己开车回去的，出发前我跟他说，要开他最低调的车回去，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不想吓到、甚至连累到我爸妈。我们家族不是豪门、不是名门、也不是红门，高祖爷爷败完家族所有财产后，我们家就一直是布衣门，我爸退伍从教后，我们家也彻底失去了跟红门沾边的机会，整个家族里，混得最好的也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小商贩。跟申家门当户对这是不可能的了，我不担心我爸妈会“父凭女贵”或“母凭女贵”，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但是我不知道我的家族里会不会有人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不想给我爸妈添麻烦。
申尚风挑了他认为最低调的车，MBZ轿车，我笑着跟他说，那车的标志看起来一点都不低调，他笑着说那是最低价的车了，他好像很喜欢MBZ，我们开着回清远那辆低调的车价格也过了百万，这个价格和车标志连在一起，可是一点都不低调。
我爸妈、我弟上官淳、上官杰都在家，我说出申尚风就是我男朋友时，我妈满脸惊讶地看着他，我爸一直沉着脸，我的两个弟弟没回应申尚风的问候，沉默地坐在一边。
“我不可能把小薇嫁给你！”我爸坐在对面说道。
“我也不同意！”我妈转过来看着我，“小薇，妈妈以后不再催你去相亲！你听我们的，好不好？”
“妈......”
“小薇你要是嫁给他！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我爸说了一句。
“爸！”“你说什么呢！”我跟我妈几乎同时喊出一句，看着我爸，看着我妈，看着眼前被急出来的眼泪模糊了的他们俩，我没想到我爸会说出这么一句狠话。
“我跟小薇认识了五年，我们在一起也快两年了。小薇想得到你们的允许，我尊重她。如果我不是认真的，我今天也不会过来你们家。”
“我只有一个女儿......”
“我会好好对她的......”申尚风打断了我爸的话。
“你怎么保证？”我妈又打断了申尚风的话。
“用你们看得到的行动来保证！”申尚风说道，抓起我在桌下的手，放在桌面，“你们允许的话，我们今年就结婚；你们不允许......我们也结婚。”
我只觉得手被申尚风抓得更紧了，我知道他想告诉我不要放弃，看了看他，又看着对面的我爸妈。
“姐！你就不能找个跟你差不多年龄的吗？”沉默在一边的上官淳突然说了一句。
“也许这就是缘分......”
“狗屁缘分！”上官杰也突然插了一句，打断了申尚风。
“上官杰！”我朝他瞪了一眼！“你们俩个走开吧！”
“姐！”
“走开！”
上官杰“哼”了一声走开了，上官淳依然坐在原处没动。我手被抓住没法过去撵他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了视线。“爸，妈，我是真的喜欢他，不然我也不会带他过来我们家。”
“小薇，你还年轻，你不懂......”
“妈！我二十七啦......”
“二十六！没过生日没到二十七！结婚不能这么随便！”
我被我妈前半句气到想笑，这个时候她居然计较起我还没过生日，“我没有随便，我已经想好了。”
“我们都是已经想好了的。我比小薇大二十一岁，但比你们小，未来叫你们一声岳父岳母，也是可以的。”
“我不稀罕你叫！我可没答应把女儿嫁给你。”我妈说了一句。
“妈--，你别这样。”
“我还是那句话，小薇想得到你们的允许，我尊重她，我不会轻易放弃她。”申尚风说道，转过来看着我，“小薇，我们先走了？”
“这是我家，我走去哪儿？我送你出去。”站了起来，“爸、妈，我先送他出去。”
“我先走了。”申尚风向着我爸、妈点了一下头，拉着我往门走去。
“小薇——”我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们家人多势众，我快招架不住了。”申尚风笑着说，打开停在门口的车。清城区拆迁还没拆到我们家所在的片区，我们家是独栋的三层楼，一楼是我妈开的杂货店、厨房，我猜我妈应该正从二楼的窗户看着一楼的我们俩，我没抬起头来看她。
“你可是有三头六臂的。”
“纵有三头六臂，在你家里也使不上力啊。”
“后悔了吗？”我笑着问道。
“我没后悔，你也不可以打退堂鼓啊！”
我笑了，“你现在要去哪里？”
“回去......或者吃了东西再回去。你爸妈都不愿意留我吃晚饭。”他脸上无奈地笑了一下。
“我再跟他们说一下。”
“好。你记得别打退堂鼓啊！我在深圳等你。”他笑着说。
申尚风松开抓住我的手，摸了几下我的右脸，又落在我的脖子上。我突然才发觉他很喜欢摸我脖子，看着他的笑脸，有种想吻过去的冲动，但我不能吻他---我妈还在二楼看着。“我已经决定好了，就不会打退堂鼓。你回深圳过年吗？”
“先回深圳，可能去加拿大过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我不要过去，我过去了，谁跟我爸妈再说啊！”
“也对！”他说道，把他的脸往我这边凑过来。
“我妈在上面看着呢！”我说道，双手轻推着他凑近的身体。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你害羞？”
“对啊！”我笑着说，“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你过完年到深圳，提前告诉我一下。”
“嗯。”
他放下挽在我脖子上的手，上了车，车开动了，我抬起头往窗户看，我妈果然站在窗边。转身走进门口，上了二楼客厅，我爸还坐在原处，我弟上官杰回来客厅坐着了。“爸、妈，我先收拾房间。”我说道，申尚风走开了，我不确定自己一个人能否扛得住我爸妈的劝说，我怕我和申尚风的感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牢固。申尚风擅长在生意场上驰骋杀伐，我能理解他在我爸妈面前的不自在，就像我在申正义面前一样，他走开了，可要面对的另外一边是养我育我的父母，我需要再冷静想一下。
房间的木门响了两下，我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薇？”
我们三姐弟的房间都在三楼，开了门，我爸站在门口。“爸。”
我爸走了进来，坐在椅上。我知道他是要劝我，我想不起他上次进我房间，找我谈话是什么时候了。“爸爸没有能力给到你富足的生活，你恨我吗？”
“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恨你！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我知道你一直很坚强，很听话，从小到大没让我跟你妈担心过，毕业了就要帮忙养家，供你弟上学，我知道你不容易......都怪我没能力。但是你这次能不能听我一句劝，不要跟他结婚，离开他。”
我看着眼前的父亲，没忍住眼泪，我小时候跟他去崇左祭拜过他牺牲的战友，看过他在墓碑前埋头痛哭的样子，也见过他看着老照片、老物件默默流泪的时候，经历过真正战场的人或许内心都有一块柔弱的地方，看淡了人情世故，看淡了得失，小时候奶奶跟我说起父亲，经常说我父亲不够强硬，不懂强硬地去争取，去抢自己应得的。我从来没有因为我们家不富足而怪过他，他是我的父亲，我没想到跟申尚风结婚这件事会让他翻到记忆里的痛苦，面对着他的女儿来自责。“爸，我不是那么贪财的人，你要相信你的女儿，我是真的喜欢他。”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影响的可是往后的整个人生，他比你大那么多......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幸福。”
“爸，我会的。”
“你怀孕了？”
“我没有。”我说道，流着泪的脸上冒上了尬红，“我跟他结婚不是因为他的钱，也不是因为孩子，我没有怀孕，我是真的喜欢他，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嫁给他那样的男人，爸爸怕没有能力去保护你。”
“爸，你要相信你女儿有能力面对所有发生的一切。”我说道，“我跟他决定了今年要结婚。”今年要结婚，这是申尚风说的，我照搬过来了，或许我确实爱他？
“你再考虑一下？”
“爸--我已经想好了。你女儿不会随便做决定的。”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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