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否情愿,生活总在催促我们迈步向前,人们整装,启程,跋涉,落脚,停在哪里,哪里就会留下他的足迹。
父亲的足迹,就留在了祖国大西北,留在了历史悠久的龟兹古国,留在了这片枣园。
上个世纪50年代,在知识青年支边的大环境下,作为西北师范大学毕业的父亲就来到了新疆,根据安排来到南疆支教。
又到一年冬枣季,身为“臭老九”的父亲被下放到南疆更加偏远的库车务农。后来随母亲一起来到这里的我,不知事的一天天吵着、闹着要冬枣,限于当时物质条件、交通的问题,慈爱的父亲开始在田间地头种下了两棵冬枣树。
当时因为冬枣还跟父亲签下了不平等条约——学习毛笔字,长大后我常想,果然是当爹的人,段位就是深,白白又感动又是不平等条约,但究其真实原因,这两棵树应该是父亲为母亲种的,因为当年的他们初相遇、相识、相知就是从冬枣开始的。
犹记得刚种下这两棵树时我的欢欣雀跃,每天数着手指头等着、盼着可以吃到脆甜脆甜的冬枣。因为这个,我比身边的小伙伴更早的能数到100,更早的知道50以内的加减运算,更早的知道一年365天二十四时节,当别人还在唱“丢手绢”的时候,我已经跟随父亲在冬枣树下学会了“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就这样,这两棵冬枣树陪伴我长大。
父亲和母亲,他们总会在枣树下摆两把父亲自作的丑丑的但打磨光滑的躺椅,我在那里玩儿泥巴,母亲在为家人补衣服,父亲总是手不释书……画面安静而又祥和
后来,随着国家政策的开放,父亲的东枣园终于名副其实,不再被母亲取笑。
美味的前世是如画的美景。天山雪水融化分离成农民期盼的天然矿物质水源,“这个用来浇灌冬枣树最好,好水不仅养人也养枣,世界万物、万法想通”父亲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带我站在高处眺望远方的天山,三十年如一日。从开始我需要他背着、牵着到后来我停下来等他,父亲逞强的“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及至后来我每天晨起逛枣园时推着他去看当年他背着我看过的风景。
清晨,露水的湿气渐渐蒸发,“接下来会是连续的晴天、风小,这天气好啊,枣花刚好开了,授粉容易,今年肯定是个好年景,你这两天可以安排工人环割了”父亲的话犹在耳边,我耐心的听着、不断点头,即便年过90的他说话总是像喝短片儿一样(父亲从来不喝酒的,因为母亲不喜欢),即便我种枣树早已不是20年前刚接手时的零经验,也早已不需要听他的建议就可以把冬枣养的白白胖胖、脆甜脆甜。
“没有好的农民,就没有‘好’的食物”父亲常常这样教育我。父亲一向如此,教书时认真做一个教书匠(他自己一直称自己是个教书匠),种地时低下头来做个好农民。我的养枣知识大多来自父亲,我喜欢这种传承,有技艺的延续,有生命的厚重,有如山的父爱。
就像父亲的知识大多来自于爷爷手把手的教导,和当时同样支边青年的农业科学家,来自于一年年时间的潮汐,更来自于田间地头的积累。
基于父亲的养树知识,我8年前新开的东枣园也是基于此,不用农药、化肥,下一步计划实施田间实时监控,便于更细致的了解冬枣的生长情况,同时也让冬枣爱好者买的放心、吃的放心、送的放心。
延续父亲的理念,立志打造一款汲取皇天后土能量的冬枣,让重感情的人有感动的厚礼可送;让当年远离故土的支边青年、支持大西北计划的大学生有味儿可回、有物可观、有人可念;让在外漂泊求生活的人每逢佳节倍思亲时除了一个电话外还有“心意”可以给家里的亲人;让在外求学、奋斗的人给父母打电话时除了“爸/妈,我这个月生活费又没了”、“多喝点儿水”外,有更多对父母的关心和爱护。
这礼物、这回味儿、这思念、这心意、关爱通通来自于皇天后土的感情,这份情传递给一定要幸福的人。
从开花起到结果,它一直需要被认真对待、细心呵护。
一年中,随和的我只有在收枣的时候才会变得严苛起来(小孙女儿说的),30年的经验,练就一双赛过父亲的火眼。
但有时会突然怀念小时候被父亲带着在树下拔草,草没拔下来,却把自己摔个屁股墩儿,然后自己与父亲一起哈哈大笑的场景;怀念帮助母亲做一次清洁就奖励吃2颗冬枣的日子…如今我能把枣树养的更好了,枣园变的更大了,可是父亲……
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吃一颗枣可能只要一分钟,送一份远方的枣可能需要一周,但一颗枣从开花到成熟却要一年,而恩情从始到终却是一辈子,一颗枣,不仅是味觉的复苏、舌尖的享受,更是人心的归处。
无论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亦或者独自远离父母到大城市追求梦想,请你接受我这个年过半百想要个父亲的人的一句话——中秋即将来临,记得陪陪父母,趁着子欲孝亲仍在,就像当年他牵着我们的手、抱我们在怀、为我们吃的那颗终生难忘的冬枣一样,也请你陪陪他们,喂他/她一颗冬枣。
排排坐,吃果果。当年的父亲这么对我说,“排排坐,吃果果”如今我也想对他说。
我们曾以为,理想的生活应该在别处。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生活是否美好,只取决于拥有怎样的日常。而日常,就是——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到老。
第一次写这种型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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