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么是死亡,或者说是生命力即将散发去的感觉。
虽然我常常说生命没有意义,虚无才是永恒的。可死亡真正要面临到我的头上时,却仍不免害怕。
中午在蒸菜馆点的是蒸鱼和南瓜,可店里的饭硬得很,勉强扒了几口,在口里咀嚼着像是干燥的玉米渣一样难以下咽,口腔里没有唾液,舌头干涩像一块杂乱荒芜的旱地,喉咙也有点紧,好像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站起来微信付款的时候发现头很晕,用手锤了几下,摇摇晃晃的走出去了。
虽然头晕,可是我的意识和思维很清醒,还去取了快递,回家的路上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幸好我的灵魂没有飘走,云层遮住了太阳,可还是感觉灰白的光黏在身上很热,路上的人脸都看不清了,我使劲揉揉眼,可还是眼花。
我在想是不是发烧导致的头晕,可是身上没有感冒的任何症状,难道是甲醛中毒了,新租的房子刷一遍白粉没多久我就搬进来住了,房间异味是挺重的,我还特意在网上买了四盆绿萝,听说可以吸收甲醛,清新空气。
回到家里洗了把脸,镜子里我满脸通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时候有些站不稳了,踉踉跄跄地移动到我的床边,往后一躺,像一坨无骨的肉,瘫软在床上,再也无力爬起来了。可喉咙越来越紧,紧到快不能呼吸了,口腔里的腺体细胞仿佛也都休眠了,嘴巴像一个黏糊糊,涩巴巴的老鼠洞。
我在电视上看过有些毒药具有见血封喉的本事,莫非我也是中毒了,而且比见血封喉还厉害,直接无条件封喉,还封我的唾液腺细胞。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回想起电视里面的画面:濒临死亡的人不能睡,旁边的人要一直喊,病人靠着生的渴望有可能度过难关,活转过来。我也不能睡,虽然我现在孤独一人在这里,但我也要自己喊自己不能睡,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房间还没布置好,很多快递还没拿,猫哥还要找我聊天,星期二还有笛子课。我要是去不了了,那多麻烦,多丢脸,我就要被人唾弃为一个失信的人。
不,我要喝水。快枯死的植物,浇浇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就拿我去年在上一个租房里发现一个快晒死了的盆栽来说,我把它移到阴凉处,浇浇水第二天又长了绿叶子,我走的时候也没有带走它,不知道现在它还活着没,新一任的房客有没有及时浇水。
对,我该给自己浇浇水了。我还记得在周国平的《灵魂只能独行》里读过:人是一种讲究实际的植物,他忙着给自己浇水,施肥,结果实,但常常忘记了开花。看吧,我就说我是一个植物吧。植物可没那么容易死的。
我翻个身挣扎着起来,花了五分钟,终于坐到了床沿,正要起身去拿书桌上的杯子,结果手够到了杯子,人整个啪地跪地上了,杯子也打翻了。还好杯子里没水了,还好是木地板,要是水洒了或者杯子碎了都不好,又要拖地又要清理碎片。我双手抓住椅子想要再次站起来,却发现力不从心,好像我的生命力被什么给抽走了一样,或者说精气神聚不拢来了,以前读马桥词典的时候有个词叫“散发”,刚好我演的那个角色就是散发了。
坐在地上看着雪白的墙上的影子仿佛在左右抖动,现在没有风啊,窗帘也没有动,影子在动。我又想起了有一次我在午睡的时候,朦朦胧胧中看到我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黑影走到我的床前。我很害怕,却喊也喊不出声,动也动不了,只有心脏在砰砰砰的直跳。
后来我终于喝到了水,再后来我就躺下睡着了。
终于是没死掉,还能在这里写点东西。
后来又觉得既然没死,有可能是中了什么蒙汗药吧。头晕眼花,意识模糊,四肢无力显然像是麻翻了的感觉。莫非是智取生辰纲的戏码,只是我两手空空,身无长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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