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

春

当第一块冻土被掀开时

小草正忙着托举着春天

从孩子口中抠出的粮食

一粒跟着一粒地

夹带着些许苦涩

被神圣地安放着

他开始播种

和去年一样

夏

他习惯把经验当作肥料

浇水，捉虫，以及锄草

偶尔烦了厌了

就靠上树桩打个盹儿

孩子在田埂上和风赛跑

许久也不曾停歇

饥饿掉落在路上

疲乏走丢在梦里

整个世界，都清凉了

秋

谷子成熟喽，拉车的牛

比推车的人还起劲儿

从一粒变成一捧

究竟收获多少

孩子正掰着手指

他惯常的咳嗽

吓醒了天上的星星

好几颗滚落下来

他跑出去很远

想捡一些拼成玩具

却被星光割破了脚趾

冬

赶在冬雪之前

要把这地再翻上一遍

他反复念叨着

牛也不埋怨

像初次下地般真诚

翻完第六遍

他认定自己只是一粒

孩子口中抠出的种子

就把自己埋进了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