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六）

没用费什么口舌，江玄很痛快地答应了接纳岳谦，并且开出了每个月九十元的工资。在当年普通工人只能赚二三十块钱的时候，绝对算是高薪了。

岳谦如愿以偿，彩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暂时落了地。但很快，又一块石头悬了起来。她担心岳谦在江玄身边，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岳谦果然没让她“失望”，两个月的时间，跟店里的员工干了三次架。江玄起初碍于面子，没跟他计较，但岳谦屡教不改，我行我素，江玄无奈，准备将他劝退。

岳谦将电话打到了彩云城里的家中，说起了江玄要开除他的决定，并让彩云帮他想办法，彩云一个头两个大，却又无可奈何。左思右想之下，彩云做了个决定：带着两个儿子去镇上陪江玄生活，顺便监督岳谦。

江玄自然没意见，婆婆虽然不舍得孙子，不过孩子跟着妈妈，而且是跟自己的儿子去团聚，也就没过分阻扰。

在城市里生活了三年的彩云又回到了镇上。跟江玄说起了岳谦的事，并且承诺以后会监督他，不让他乱来，江玄也没多说，答应了彩云的要求。

回到镇上的彩云，虽然有丈夫陪在身边，但环境的改变却让她感觉难以适应。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果然如此，彩云对乡下的生活处处厌倦。冬天冷，夏天热不说，卫生条件各方面都差，尤其是洗澡和上厕所，在城里每天可以洗热水澡，乡下除了去那个破旧的澡堂子以外，就再也不能洗澡了，还有厕所，露天的茅房不仅感觉别扭，更是臭气熏天，跟抽水马桶比起来，简直难以忍受。这让一向爱干净的彩云如同炼狱。

她几度都想回到市里去，可是一想到岳谦，就又如同一盆冷水顺头浇下，瞬间冷静下来。回到镇上的彩云，发现岳谦不仅爱酒，更是嗜赌如命。发了工资第一件事是买酒，第二件事就是去地下赌坊，往往都是喝一顿，赌一场，一个月的工资败光。

没了钱的岳谦，再次将目光盯上了彩云。

在一次彩云独自带着孩子看店时，找上门来。开门见山地冲彩云要钱，看来完全是把彩云当成了提款机，彩云恨得牙痒痒，但还是给了他三十块钱。

此后的一段时间，只要没钱了，岳谦就找彩云要，彩云不胜其烦，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而且她生怕岳谦说出去当年的隐秘。

在又一次赌输了之后，岳谦按照惯例找彩云要钱，却不想被临时赶回来的江玄碰个正着。

江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开始质问彩云，彩云已经被岳谦折腾得痛不欲生，又恰好被丈夫抓住现场，索性不再隐瞒，道出了当年的一桩隐秘。

却说当初婆婆和彩云几经折腾，彩云依然没能怀上一个男孩儿。恰在那时，岳谦找上门来，神神秘秘地对彩云说自己有生儿子的“秘方”。彩云自然兴趣盎然，可听了岳谦的“秘方”，彩云退却了。

因为那“秘方”太违背常理：岳谦告诉彩云，生男生女跟男人的染色体有关，她生不出儿子，其实是江玄的事，自己有个朋友，跟两任妻子生了三胎，都是儿子，所以就是专门生儿子的染色体，只要彩云和自己的朋友……

而且事后绝对不会打扰彩云他们，彩云没上过几天学，虽然不太清楚岳谦说的“染色体”是真假，但也感觉有道理。到了后来，江玄又同意自己怀孕，彩云为了要儿子铤而走险，结果果然生了儿子，而且还是双胞胎。

岳谦的朋友果然信守承诺，这让彩云欣慰，可没想到被岳谦抓住了把柄，屡次以此来要挟，让彩云不胜其烦。

江玄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怔怔地看着相处了十几年的妻子，不知道是该生气她的不忠，还是该可怜她的愚昧，亦或是哀叹她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