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随行的公公来报,皇上不日即将回宫。
这可忙坏了司宫台和司凤局一干人,也愁坏了前朝的一众言官。
因皇上此次还带回了一位江南美人。此举实为不合祖制!本就今年正好轮到三年一选秀,已选了五位才人充盈后宫,这下岂不又多了一位。若是如此无视祖制,只怕后宫年年都可以选秀,那皇上哪有心处理前朝政事。
“这后宫中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个个都极尽谄媚之术勾引皇上。可她们又怎知容颜易老,这样的恩宠岂能长久,只有摸准皇上心思,替他排忧解难方才久久受用。”
说话的这位正是照霰殿的杨淑妃杨饮鸩。玄色的正服衬托出她凌厉的眼神,她的美,不是江南细雨动人,而是西风冷冽逼人。
她是踏着她姐姐大杨氏的尸身才被封为淑妃的。若是用花来形容她,彼岸花最合适不过。
“巧筠,你可曾听说那位云水姬。”杨淑妃斜斜的卧在云榻上,问着这位贴身侍婢。
“奴婢听说,是江南水乡的一位歌伎。本名唤作‘云沫儿’,因得皇上垂怜,赐名‘云水姬’。”
“那你怎看前朝言官进谏的事呢?”
“这个奴婢可不知。”
“是啊,你怎可知。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还有什么是他所不可以的,我们只有想尽办法去讨他欢心,才能在后宫中安身立命。既然与今年入宫的才人之数有所冲突,那若要留下这位云水姬,去掉了一个小小才人就是。”
杨饮鸩十分清楚,她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只有互相利用。他需要她的善解人意,她也需要他的权势熏天。
“听说那位萧才人和韦贵妃走的格外亲近,还学了汉朝赵皇后之舞取悦皇上,真是有心了。”
“是啊,萧才人的确有心了。”巧筠拿着一氅小鹿皮毯给淑妃盖上。
“不是她有心,而是那位韦贵妃有心。有心让本宫知晓这些,借我之手除掉这位萧才人。可惜啊,我对她实在太过了解,连她宫闱中燃的香中那味千金难得的龙髓都是我特意加进去的。”
“那娘娘您还要费心思去对付那位萧才人吗?”
“为何不要!”,说着杨淑妃眼神露出一丝狡黠,“既然合欢殿那位贱人如此希望本宫除掉萧才人,那本宫便顺她意将计就计。告知皇上萧才人德行有失,冒犯贵妃,打发去给亲王做一侍妾。一来是让皇上领本宫恩情,替他想法设法让那位云水姬名正言顺进这后宫;二来想必这位云水姬可比那位萧才人更要让她头疼。”
杨饮鸩想起姐姐惨死的景象,便对韦贵妃更是恨意倍增。
当年皇上还只是亲王时,大杨氏、韦贵妃同长孙皇后一起侍奉左右。而后来韦贵妃竟然告发长孙皇后的死与大杨氏有关,皇上一怒,不仅收回了即将封诰的贵妃之位,还赐毒酒一杯,草草的结束了大杨氏的性命。
姊妹情深的杨饮鸩自然要为姐姐报仇。她知道如今只有等,猎物总是在最为放松的时候最好捕获。
不日,皇上回朝。念其韦贵妃主理选秀一事有功,又管理着后宫如此祥和,便心生宽慰,吩咐着奴才摆驾合欢殿,前去看望。
只是没成想,还没进宫殿门,便被杨淑妃遣着太监告知韦贵妃受了好大委屈,被一位新晋的才人给羞怒了。
皇上大怒,也不分青红皂白,便斥责了那位名唤如珮的宫女,改名发落去了掖庭当粗使宫女。也可怜了萧才人都还不知自己因何得罪了贵妃,落得个出宫发配给亲王当地位轻贱的侍妾。
本是正五品的才人,如今连一正经主子都不是。这以后得遭多少白眼和受多少委屈。
不过好在,发配给的是性情温和的晋王。将来的命运是福还是祸,也尚不可知。
说回来,皇上对这位云水姬倒是极为盛宠。虽让她住进了前一位才人住的黄柿衙,但陈列之器均让尚宫台连夜换上了青花瓷,还遣百名工匠独独为其建造了一座假山瀑布,仿若引水从云间注入,实为精妙绝伦,并弃“黄柿衙”匾额,取之“云水间”而相得益彰,并封云氏沫儿为正五品才人。
一个歌伎只因皇上喜欢便被封为了正五品才人。这就是后宫,一个为皇上而生的地方。
云沫儿身为江南水乡女子,有着楚楚可怜的模样配着轻声细语,的确能让皇上见了甚为尤怜。
不顾前朝的反对将她带进后宫。
之前皇上贪一时新鲜宠幸民间的女子也是有的,只是这半个月来的恩泽不断,不免让后宫的其他女人们辗转难眠。
韦贵妃担忧着日后又会有一位劲敌,只要一日不登上皇后之位,她就不会轻怠宫中任何一个妃嫔。
有诗云:瘦尽红烛不见君,明月何曾照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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