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一个最接近神的民族。此话一点也不夸张。
一直觉得达濠特别的美,它虽然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却也有大大小小开到凌晨两三点的粿条汤和大排档。这里的人被称做“胶己人(潮汕方言,自己人)”同时也被称为最接近神的民族。此话一点也不夸张。
潮汕是个神域,无论何处何地,你都能看到各种大大小小的庙宇。小到墙头的伯公,大到可以和风景区媲美的庙宇,这都是潮汕人崇敬神明的体现。如果仅仅只信奉伯公和老爷,那潮汕人还不能被称为最接近神的民族。潮汕人是多神信仰主义者,几乎什么都信。佛主,玉皇大帝,关公等各种历史人物,何仙姑,耶稣,一棵树,一块石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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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迎财神的日子,但是对潮汕人来说是“大老爷”回来的大日子。
潮汕有一风俗——年尾送神,年头迎神。听说是神明每年得回天上一次朝,向玉皇大帝汇报凡间的情况。潮汕民间有句俗语——“去时风,来时雨”正是将东风和春雨与这种风俗结合起来。(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每到送神和接神,总会刮风下小雨。)
初五“大老爷”回来,其实就是接神。只是接的神是潮汕人心中最大的(小神初四回来,大神初五,天公初九)。小时候经常听奶奶讲起这一位能呼风唤雨,保佑合众平安的神。且每每到庙宇敬神,都会被他一身黑色的潮绣外套所震慑,眼神也是极其的凶。
初五那天陪妈妈回乡拜神,那场面特别的热闹,到处都是竹签筒摇动发出的清脆声。按风俗来说,每年正月初五祭拜大老爷时抽的签都特别准。所以乡里家家户户几乎都会早早地来抽签,预兆今年的家运。在宫前,妈妈遇见了她小时候的闺蜜们。(真的是闺蜜,妈妈从小睡到大的朋友。)玲姨一直怂恿妈妈去天公仔念经,听说特别灵验。潮汕的女人们总是希望家里平安无事,且无论迷不迷信,都愿意尝试一下,花钱买个心安,很多人都这么说。
毫不怀疑,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妈妈便叫我准备一下载她去天公仔。其实,对于这种事我不觉得烦,反而特别热衷。因为我觉得撇开迷信不去说,这也是潮汕的一种文化,神秘奇幻,特别有吸引力。与幼时的回忆挂钩,有点像是潮汕式的童话,每个爷爷奶奶都会和憨孙讲的童话。
到了天公仔,沿着阶梯而上,坐了好多个乞丐。各种绑绷带的,前面的铁网里放满了特别多的钱。感觉比我有钱多了。那么多个乞丐中,我最欣赏,不,是只欣赏那个弹琵琶的。因为我觉得,人无论怎样落魄,都不应该期待别人的施舍过活,而是应该保持上进的态度,不能不劳而获。
走了一小段台阶,眼前出现“三界庙”三个字,意义颇深啊,让人有种走进神域的感觉。庙里依旧是人挤人,特别多的人,来来往往,手里举着香,高高地抬起大箩筐里的纸扎金元宝。“妈,我能帮些什么?”“你帮忙看着东西,然后各个地方都拜一下就好”说完妈妈便拿着贡品挤着人群走到了一位披着黑色道袍的法师那里。我无所事事地站在那里,被来来玩玩的人推挤,那一刻我颇有感觉这个庙叫“三界庙”,而我身在庙里却似在三界之外。很好奇那些披着黑色道袍的法师,经了解发现他们是帮人念家门经的。我逛了一圈,发现庙里面至少有十五个这样的法师,只有一个是女的,还有一个穿着羽绒服就上班,显得特别不专业,自然找他念经的人也特别少。
排了很久,终于排到妈妈了。法师要求妈妈在他念经的时候要跪着举香一直祈祷。念经的过程持续了五分钟不到。念经结束后,妈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塞了60块钱。然后向法师示意,对法师说了一句“累你了(麻烦你了)”法师默默收下。帮妈妈念经的这个法师是个20多30的青年人,穿着一双安踏,黑色的道袍挡不住他的牛仔裤和安踏鞋,确实有点让人出戏。依我猜,这是他的兼职,且他日入过千。很多人图吉利给666、888也是特别平常的。因为特别多发达的人总把自己的成功三七分地将至关重要的三分归功于天。
「图,天公仔菩萨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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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公仔下来后,又来到了另一个庙。这个庙我不知道叫什么,可能是“牛檐弯”。
这也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小时候长得清秀,每每跟着妈妈过来这里拜神,总会遇见庙里的顾庙老伯伯。老伯伯总爱叫我“资娘仔(女孩子)”,然后我总会拿东西打他或者大叫“才不是咧,瓦系搭埠仔(男孩子)”。上一次从深圳回来,跟着妈妈去拜的时候,很惊讶时隔多年他居然还叫了我一声“资娘仔”。这次,他还认得我吗?多希望他记得。噢不,最好还是不要记得,不然当众被大声地喊“资娘仔”的话,最好有个地洞给我钻。
带着纠结的心理来到庙里,他依旧在那里,头发变白了,都是白的。人很健朗,带着一顶草帽。我像木头一直杵在那里。他还记得我?我内心一直疑问着。人特别的多,我就这样看着他反复拿着纸钱丢进纸钱塔里烧。看来是没认出我啊,我一直偷笑着。确实啊,之前算得上清秀,现在可被太阳完全地毁了,专挑大中午打球,不毁才是奇迹。有点庆幸他没认出我,却也有点遗憾。大概人与人之间的相逢都是这样,谁也无法解释缘是什么,模糊地只知道能有一面之缘便是缘。
老一辈的人把庙会当做结交朋友的场合,因为会来拜神的人心地大都善良,会陪奶奶妈妈过来拜神的人也实为一个孝顺的后生仔。
今天确实发现一双爱笑的眼睛,是笑都能感动人吧。那个人将红烛和香放在地上,在我身边蹲下绑鞋带,可是那鞋带好像没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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