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年七十有余,退而不休,自言毕生所习医术不可荒废,四十余年医治患者无数,妙手仁心之口碑字字千钧,其行堪称谢氏家风传承之楷模,其言更让吾辈汗颜:老来方知岁月短,一时一刻不该闲。孔子所言“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大抵就是如他般的生活状态。
义诊中父亲是特殊年代的大学生,没有自主选择专业与学校的自由,能够放下犁铧走进医学院学习已是幸运,他格外珍惜,夜以继日补齐欠下的功课,毕业后放弃优越的工作机会,毅然返乡回报乡亲。父亲一辈子与各类杂症死磕,竟也做到了中西医全通,内外科兼医,将一家小型医院打理的井井有条,时常见他办公室案头的病例诊治心得、医书阅读笔记、报纸摘录等。我少年时就有做读书摘录的习惯,想来是得益于父亲的濡染。
父亲是极认真的。每有病人问诊,定是和蔼可亲,且不说望闻问切,仅是察言观色、聊天寒暄间也可寻得病症的蛛丝马迹,既舒解病人情绪,又可准确诊断。若遇幼儿,父亲必称其体重,细翻医书,精确剂量,谨慎用药。父亲是老革命,看不惯不负责任、自由散漫、懈怠病人的工作人员,若逢其状,必严厉斥责。
父亲是性情中人,年轻时乘火车,见一人横卧强占三个座位,再三劝说无果,怒从中来,一把揪起,正要挥拳狠揍,其人见状,立时告饶。现在听父亲讲起这段往事,依旧是慷慨正气。父亲喜猜拳行酒令,且每每要赢得兄弟们俯首称臣,一日与某领导欢饮,席间为他人之事鸣不平,领导不悦,父亲拍案而起,痛批其不公行径,酣畅淋漓,满桌愕然,他已扬长而去。如此种种,父亲在中年给我们讲述时略感脾性的暴躁,叮嘱我们遇事还需多思量。我深深明白,在最真实的青春里有一位血气方刚的父亲——天不怕地不怕。
有一日,晚餐时,忙着迎接中考的儿子感慨:“小学的日子真轻松啊!”我漫不经心地说:“等上高中,你就会感慨初中的日子真舒适喽!”他故作轻松:“不就多了个晚格外自习嘛,等我下晚自习,你们就都睡了。”我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我一直会等你回来,因为我上高中的时候,姥爷都会等我回家。”儿子默然不语。脑海中浮现父亲穿着钉子球鞋晨跑的情形,荷包蛋早已在餐桌,晚自习结束回家,总能看到父亲伏案工作的身影……那时我们不会做儿女,现在我们学着做父母,似乎才懂得如何做儿女。
每年的“母亲节”是父亲极其看重的,常常提前一周筹划,尽量约定每个人的时间,今年也不例外,听说我要出差,时常询问归期 ,父亲不想让我们姐妹四人中的任何一位缺席。曾以为上班时候的父亲是个工作狂,不在意我,现在才知道,父亲有一颗最温柔的心,藏着对儿女最多的依恋与关爱。
今天是医师节,回想父亲在呵护健康与生命中流走的芳华,潜心医术,曾治愈患者无数,拯救生命于危急,呵护亲人健康于日常,满满的都是骄傲与自豪,您曾说您医治的是肉体,我疗救的是灵魂,我们的职业都很伟大!亲爱的老爸,拙笔无法勾勒出您的千万分之一,但仍想在今天这个属于您的职业节日里以这样的方式表达我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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