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凶手》第8章 谁是凶手

《谁是凶手》第8章 谁是凶手

01.

闹铃响了，把杨洋从梦中吵醒。她赖了几分钟，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为了能早起，她昨晚特意定了闹钟。五点整。

她要赶时间整理完前几天的采访稿。主编说今天上班必须要交稿。

她打开电脑，有一条新闻弹了出来。

标题很辣眼：“兰苑山庄大淫窝，某局局长##少女”。

杨洋急忙点开视频。

视频拍摄的好像是一个包厢，一名衣衫凌乱的男子，将一少女压倒在沙发上，粗暴的拉扯着少女的衣服。少女拼命的挣扎、撕打、哭喊，但男人不管不顾，强行扒光了她的衣服……

完事后，该名男子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少女哭泣着起身，穿上被撕破了的衣服，跌跌撞撞冲出了包厢。

视频明显是偷拍的。拍摄的角度有点偏。画面不是很清楚，但依稀能够辨认得出画面中的人脸。

那个人，显然喝了酒，情绪激动，面红耳赤。

竟然真的是市城建局局长赵鸿基！

前几年，杨洋在兰苑采访的时候，也采访过赵局长。

视频右上角有一行小数字，杨洋知道那是拍摄时间。仔细看，好像是2014年8月16日，四点左右，到四点二十六分，下面跟着一行文字：“8月16日凌晨，锦城市城建局局长赵鸿基，在兰苑山庄##少女！”

看看视频上传的时间，才刚刚半个多小时。点击量已过五千，大批网友在疯狂转发、评论、跟贴，点击量还在呈几何倍迅猛增长！

此刻是凌晨五点钟，赶一期特刊应该是来得及的！

杨洋精神大振。她立刻行动，毅然决然拿起电话，给主编通报这一消息。

主编睡意朦胧的声音传过来，声音里透着不满。

听完杨洋的话，主编的声音立马清醒了，他喊到：“杨洋，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电话！”。

杨洋没有等来主编的电话。

一个小时以后，《锦城晚报》的电子版特刊上传，大幅标题转发了这则视频和帖子。并且将视频中人物的头像截图，做了大幅的处理，刊登在头版头条上。

帖子中写到：据核实，视频中的男子确实是锦城市城建局局长赵鸿基。被##少女是兰苑山庄服务员秦琴（系知情人士在网络上爆料，并提供了一张秦琴在兰苑山庄门口照的照片）。事发当日凌晨四点四十五分，110指挥中心接到匿名报警电话，说有一名少女被##后跳楼自杀。兰花山派出所第一时间出动民警，到达现场。县公安局刑警队雷鸣队长带队调查此案。但兰苑山庄拒不承认有秦琴这个人存在，也根本没有人被##后跳楼自杀。事件发生距今已一个多月了！少女被##、跳楼自杀事件成为不解之谜！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但不久，##视频被删了。和视频相关的一些图片、照片、言论也都相继被删。

有一则帖子和一群跟风的帖子引起了公愤。帖子说请网民们不要相信谣传，这则视频是剪辑过的，是假的！目的是为了诬陷市城建局局长赵鸿基！

没想到，过了不大一会儿，有更加清晰的视频被传了上来！

有网民纷纷跟帖，说视频绝对不是剪辑而成的。是现场拍摄的真实视频！

有网民直接质问：说视频是剪辑过的人是何居心？是不是和视频中的赵局长是一伙的？是利益集团互相包庇，还是官官相护？

视频再度成为当日头条新闻！老百姓都在观看、议论、转发，点击率迅速上升。

那些说视频是剪辑而成的帖子，再也没有出现。

下午一点左右，网上又曝出了一条消息：“司法部门不作为：被##少女死亡还是失踪？为何至今杳无音信？！”

有知情的网民跟贴说，他知道这名被强奸的少女家住哪里，因为他家和少女住邻村。他们还是初中同学。

事件的演变极大地吸引了人们的关注。

有人匿名爆料，说市城建局局长赵鸿基权色交易，强拆强建，贪污受贿，买官卖官。

一时间舆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说什么得都有。

一些记者竟然跑到市城建局大门口，要求采访当事人赵鸿基局长。

几天内，众多消息纷纷扬扬，像一股股潮流，迅速席卷了燕省各个角落。

传言：中央巡视组进驻锦城市城建局。

传言：赵鸿基局长被市纪委约谈。

02.

“强奸门”事件越演越烈。像狂风暴雨一般不受人们的控制。

第六天凌晨，赵鸿基局长从自己家书房的窗户跳下，当场死亡。

他家位于市城建局家属大楼25层2503室。

发现尸体报警的，是偶然从楼下经过的路人。

路人惊魂未定地说，自己刚从楼下经过，突然听见身后“咚”的一声巨响，回头一看，路灯下很清楚地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摔得血肉模糊。深黑色的液体迅速从身下往四周蔓延。

太吓人了，太惨了。路人说着，脸上、眼里全是惊惧，浑身发抖。

面对媒体，赵鸿基局长的爱人夏颖哭得声嘶力竭。说，老赵很晚回的家，很突然。之前好几天没回过家。

她和儿子想和他说说话，但他只是对他们说，自己没事了，让他们不要担心。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中间好像在和谁通电话。

赵鸿基局长的儿子赵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帅小伙。异常冷静地站在妈妈身边，一言不发。神色漠然，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局长死前留了一份遗书，声称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次喝醉酒，没有经得住诱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有负于党的栽培，人民的期望，愿意以死谢罪。

但是那位少女并没有死，更没有失踪。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给了少女很多钱，少女已经回了老家。

赵鸿基局长的自杀，将事件推向了高潮。

网上有人质问：赵局长被双规了，怎么会突然回家呢？

还有人在质问：赵局长的遗书说自己经不住诱惑！所谓的诱惑，是指少女诱惑了他吗？少女拿了他的钱离开了，是在射影这个少女是为了钱诱惑他吗？

一时间网上又掀起了一轮新的热潮。

市政府组织宣传部的人员，盯在网络上，第一时间删除一些言论、视频、图片，正面引导网民，希望尽快平息事件。

但是，他们常常感到力不从心。网络的力量真是可怕！舆论导向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他们隐隐约约觉得，此次事件好像有幕后推手，在一步一步推动着事件的发展。但他们毫无头绪，根本无计可施。

中国人的意识中，存在着根深蒂固的观念：人死为大。

人都死了，纵有千般不是，万般错误，一死百了。还能怎么样呢？

赵局长自杀后不久，网络上的潮流慢慢冷却了下来。

03.

突然有一天，网上又曝出了一则猛料。

“2011年，兰苑山庄强拆农家乐，涉黑伤人致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

舆论转了个方向，矛头直指兰苑山庄。兰苑山庄再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群众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要求政府彻查“兰苑强拆农家乐，涉黑伤人致死事件，“兰苑少女被强奸后失踪事件”。

秦琴的父母和几位亲戚，从遥远的东北农村赶了过来。他们找到兰苑山庄，结果连兰苑山庄的大门都没有进去，还被保安拿警棍一顿爆打。不知道是谁拍了视频，还把这段视频也上传到网上。

秦琴的父母和亲戚，在省政府门口拉着横幅静坐，要求政府做主，寻找他们的女儿，替他们的女儿讨回公道。

秦琴的父母说，有一个多月没有接到女儿的电话。不过在之前，这种事情也是很常见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往坏处想。

网络上，女儿被强奸的视频铺天盖地的传播开以后，村上好多人跑去他家告诉他们。有人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调出视频让他们看。

老实巴交的农村夫妇，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他们一方面觉得，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很丟人的，羞愧难当不敢见村里人。

另一方面又可怜自己的女儿生死不明，不知下落。听那个什么局长说女儿为钱诱惑他，事后拿了很多钱回家了等等，更是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相信自己的女儿，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母亲心疼得天天在家里痛哭，本来就身体虚弱的她病倒在床，闭门不出。父亲整天唉声叹气的。

地里的庄稼还没有收割完毕，但是他们哪里还有心情去管。

上初中一年级的儿子，不愿意去上学了。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指指点点的。他实在受不了了。

本来平静祥和的家庭，整天愁云惨淡。

夫妻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儿子天天嚷着要去给姐姐讨个公道。但是，一辈子都没有到过燕省的夫妻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亲友们来探望他们，各个义愤填膺。

有几个见过世面的亲戚，答应陪他们一家去燕省省政府告状，讨个说法。

有些村民自告奋勇帮他们收割地里的庄稼。邻居答应帮忙照顾小儿子的饮食起居。

在紧急关头，村民们表现出来的善良和团结，让秦家人倍感温暖。

04.

近日来，锦城各大媒体，连篇累牍报道自杀局长和兰苑山庄相关事件。

锦城日报也不敢落后。派了几名精明强干的记者，追踪报道相关事件的发展。

主编很是后悔。

当初杨洋第一时间告诉他视频的事情，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件爆炸性新闻！说不定会震动朝野！他本该立刻行动的。

他犹豫了。怕触犯了领导层的禁忌。怕被枪打出头鸟。结果错失了良机！让其他媒体抢占了先机！

从那以后，主编汲取了教训。

你不主动有人主动，你不报道别人会报道。任何媒体一旦失去了时事敏锐性，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身为主编的他，早年也是从记者做起的。大风大浪闯过了多少坎，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容易吗！他怎么能不知道这里的厉害关系呢！

现在的网络可真是太可怕了！

杨洋就是主编派出的得力干将之一。

现在的杨洋可是锦城日报社的名记了。

几年前辉县政府为了推动旅游业发展，要大力宣传兰苑。当时去现场采访的就有杨洋。

当年，杨洋只是个实习记者，她跟同事王志杰记者、大刘一起去做的采访。

2011年，兰苑强拆农家乐事件发生以后，也是杨洋和其他记者一起跟踪报导的。

但是，这次强拆事件的报道，让主编给压下来了。

网络上突然又冒出了很多其他的消息。

有人说，赵鸿基局长在锦绣华庭别墅区，有一套300多平的豪华别墅。

许多高官经常在这里举办聚会，甚至聚众赌博。赵鸿基局长还常常在这里会情人招妓女。赵局长的情妇之一，就是兰苑山庄的老板娘梅芳！

帖子上还附了三张照片。一张照片上，几个人从别墅出来在握手道别；一张照片上，几个打扮妖艳、衣着暴露的女人刚走出别墅；最后一张，是赵局长和戴着墨镜的梅芳勾肩搭背从别墅走了出来。

燕省上下又炸锅了。

网上火上浇油似的，又爆出了兰苑山庄保安警棍暴打秦琴父母的视频，和秦琴父母、亲戚静坐省政府门口告状的视频。舆论哗然！

省政府领导下令，必须彻查兰苑山庄系列案件！

锦城市公安局立刻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对外界宣布成立专案调查组。立刻开始调查“兰苑强拆农家乐，涉黑伤人致死事件”，和“兰苑少女被强奸跳楼失踪”等事件。

调查组组长由雷鸣队长担任。组员由市局和辉县公安局刑警队共同抽调人马组成。

这一次，主编让杨洋负责，跟踪报道兰苑系列案件的后续进展。

雷队长建议，把调查组的办公地点设在兰苑山庄。但张强局长不同意。

调查组加上雷鸣共有九人。

雷所长将部下兵分两路。一组人马由马林带队，专攻网络这条线。追查网络上发布视频的IP地址，争取找到知情者，获得更多线索。

另一组人马由赵宇带队，带着秦琴的父母等人去兰苑山庄，展开细致的调查。

雷鸣自己单独行动。他让两位小组长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电话联系他。

不到半天功夫，第一组人马就有消息传回来。

最初的帖子是从城南区一间网咖发出来的。

这是家开业不久的网咖。因其环境好，设备先进，服务质量上乘，生意非常火爆。24小时营业，日夜爆满。

视频是从角落的一台电脑上发出去的。但根本无法查出是谁发的。

刑警们调出网咖的监控视频。把那个时间段，用过那台电脑的所有的人员挨个排查了一遍。有学生，有无业游民，也有上班族。但是每个人似乎都跟兰苑山庄没有任何联系。

市局技术科人员说，那份视频是有人提前埋在游戏里的一个链接，设定了时间。玩家玩游戏到一定程度，视频就会自动发送。隐蔽性很强，根本就无法查出来源。

小组长马林感叹：妈的，遇到网络高手了啊！

马林汇报的另一个情况，引起了雷鸣的重视。

网吧的老板说，在那份“强奸门”视频发出的当天，就有人来网吧查看过监控录像。来人出示了证件，是市公安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