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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成人的世界里,早已戒掉了情绪,但他一直初如少年。
欢乐有时,悲伤有时;亦如葳蕤有时,凋零有时,世事荣枯轮转,唯他永远这般鲜活与真实。
有人说朴树不食人间烟火,不接地气,在浮华的世间里,活的像个苦行僧。
朴树则认为:“我觉得我不是苦行僧,我在找更大的乐趣,对我来说,节制就是更大的乐趣。所以我不是有病,要折磨自己才开心,而是因为我在里面找到了快乐,那个快乐是没法替代的。”
“满地都是六便士,只有他看到了月亮”,所以我们才觉得朴树一直是个拥有诗和远方的人。
2015年的朴树写起彼时的自己:
“边抗拒边享受着它给予我的恩惠。钱,名声。一度沾沾自喜,而且颇有些年迷失其中,无力自拔。直到老天爷收走了赋予我的所有的才华和热情。”
被名利包围的朴树迷失了自己,被裹挟着前进的他怅然若失,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庸俗,让自己活得这么累。
朴树的底色是悲凉的,他做不成说着假话、骗着周遭的明星,他很少做违背内心的决定,就像他说的那样,“我只想好好写歌,不想祸害人”。
让他装比杀了他都难。
而让他有这般感悟,得将时间推回到90年代的那个夏天。
初高中都在玩的濮树特看不起努力的人,所以他就和朋友一起与那群好好学习的人对抗,整天都在喝酒、打闹、虚度人生。
直到临近高考,他觉得不能让身为北大教授的父母丢脸,强迫自己安稳了一段时间,最后考上了首都师范大学英语系。
他把录取通知书扔到父母跟前,告诉他们“我考上了但我不去上了”。
当时的濮树只想做音乐,他认为音乐比生命重要,甚至在小时候瞒着父母卖掉了游戏机去买设备、组乐队。
听到濮树这样叛逆的话之后,父母愣在了当场,只好骗他说,大学可以留长发、大学很自由,大学有许多漂亮姑娘。
只有大学可以留长发吸引了濮树,他那时的想法很简单,有件皮衣、留着长发,和乐队一起唱歌,就是完美的人生。
但踏入大学的校门,他就开始后悔,教导主任一眼就从人群中发现了这个留着长发的少年,呵斥道,不剪掉就别想参加军训。
到了大二,濮树选择了退学,心有不甘的父母托关系给他保留了一年的学籍,希望有一天他能够想明白,只是濮树的决绝“辜负”了父母的期望。
他依旧我行我素去做音乐,朋友劝他写些口水歌骗点钱,不然真的要去端盘子才能养活自己,走时,朋友给了他高晓松的联系方式。
未见高晓松时,他觉得像他们这种人应该是西服衬衫加背头,没想到一碰面他便相中了这个人,瘦高的个字,披肩的长发,活脱脱的非主流。
刚唱了两句,高晓松便叫停了他,“你是来骗钱的吧,用这种口水歌”,尽管第一印象不太好,他还是在歌曲间发现了濮树的才华。
在高晓松的撮合下,他将濮树推荐给了刚从美国回来想投资音乐的宋柯,两人为了签濮树,专门组建了公司——麦田,取名《麦田守望者》。
而让宋柯下这么大决定的还是因为濮树唱哭了他,高晓松说他认识宋柯很多年,从来没见他哭过,只有两次。
一次是濮树给他唱《那些花儿》,宋柯掩面哭泣;另一次是濮树给他唱《白桦林》,宋柯更是哭的像鬼似的。
这才让其动了念头一定要签下濮树,高晓松在写濮树的名字的时候也没问他是哪个“pu”,直接写成了朴树,濮树觉得很不错就沿用至今。
1999年,新专辑录制成功并着手发布,这两歌都收录在新专辑里,因为朴树认为新世纪给了他梦想和动力,所以专辑取名为《我去2000年》。
在那个磁带的年代,《我去2000年》一经发售便卖出30万张,作为“红白蓝”系列里的白,孤独的朴树席卷了全国各地,每个角落都能听见“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彼时的朴树,《北京晚报》将他和金庸、王菲等人并列,选为当年十大文化热门人物,理由是:朴树作品“具有填补空白的意义”。
名与利来的太快,朴树有点找不到方向,他看不清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是不是曾经期望的那样。
就像他拒绝参加2000年的春晚一样,他不认可像跳梁小丑一样在台上假唱,他受不了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假笑。
一气之下逃离了春晚,公司的人最后只能用道德来“绑架”他,“如果你不来参加春晚,我们所有人的心血就白费了,你想堵死我们的从业路吗?”
朴树哭了,他不能忍受身边的人因他而难过。
站在一群衣着华丽的演员跟前,穿着牛仔裤、运动衣的朴树,脸上看不到一丝开心,尽管父母在大年三十晚上一直守在电视机旁。
春晚过后,商演邀约接踵而至,最高都报到25万,只比当时的一哥孙楠低一点点,然而朴树只选择了其中的少部分。
剩下的时间用来进行无休止的旅游,他可以早上打车去北京机场,下午在大理的街头喝着啤酒,看女孩打羽毛球,这样的生活很美好。
调解了一段时间,朴树决心再次回归音乐,于是,2003年他写了新专辑《我们没有来生》,发布时改成了《生如夏花》。
在那个磁带时代的末尾,这张专辑卖出了50万张,朴树凭借《生如夏花》几乎拿遍了国内的所有奖项。
很长一段时间,朴树只有26首歌,无法撑起一场完整的演唱会。
与他合作多年的制作人张亚东劝他“你再多些一点歌,一方面可以与喜欢你的人交流,另一方面还能够赚钱”。
朴树答道:“赚钱干什么?”张亚东哑口无言。
不计较金钱与世俗人情的朴树,果真是都市丛林中的行吟诗人,在巅峰时期他选择了隐退,因为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做音乐的纯粹。
谁知,这一退就是10年,再一次见到他还是韩寒的电影《后会无期》中的主题曲《平凡之路》。
时间让少年成了大叔,多了沉淀,经历过生活的苦痛折磨,见证了曾经拥有的一切转眼就飘散如烟,仍旧痴迷留恋人间,只是为了不虚此行。
也曾鲜衣怒马,也曾望尽繁华,归来时,一如少年模样,毕竟平凡才是他心中唯一的答案。
他不想被人期待,也不想见人流泪,所以他宁愿一个人天马行空。
有一次,高晓松和朴树去天津演出,演唱结束后一同返程,车子开到半路,朴树像是发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眼睛放光,告诉他们:“停车,你们把我放这儿,我要看夕阳”。
高晓松问他:“那我们走了,你在高速公路边上怎么办?”
朴树答:“那不管,你先让我看夕阳。”
于是,朴树带着吉他和一大壶水,下了车,走向路边,弹琴看夕阳。
那一天,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回家的,就像我们总是学不会他的洒脱忧郁一样。
2017年,终于等来了朴树的第三张专辑《猎户星座》,他说“我等了二十年才找到可以做唱片的状态,这真不短,这很残酷。”
同时,也因这张专辑朴树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人们没有忘记他,但人们却用对待其他人的眼光去审视他。
觉得他“低情商”、“很穷很缺钱”,一时间他的这两个话题霸占了大多数的自媒体文章。
还不是因为他从来不懂得藏匿,没学会巧言令色,更不知何为逢场做戏。
上综艺节目被问到“怎么会来参加?”,他说,“我这一段时间真的需要钱”,他想要拍3个MV,可是他的钱不够,所以他复出赚钱,哪怕再签合约卖身。
他也可以很大方,有一年商演结钱后,他把所有钱都给了自己的乐队,自己一分未留。
他的鼓手得了胰腺癌,他带他四处求医问药,经纪人告诉他你的这几月的看病已经让你卡上的钱所剩无几了。
他不在乎,只要鼓手健康,虽然,最后他的鼓手还是没能扛得住病魔的侵袭,弥留之际,朴树告诉他“我会照顾好妈妈”。
他做到了,但他一直不想以此为宣传噱头。
所以朴树是个低情商的人吗?不,那是他的真性情。
对于他刚成名那会有著名的“夺命三问”,当初是为了梦想才从北师大退学的吧?旷课是为了搞音乐?读书那阵子很累吧?
他也给出了“夺命三否”,不是啊,是旷课太多再不主动退学就要被开除了。不是啊,就是为了在宿舍睡觉。不是啊,就是想睡觉懒的去上课。
没有意料中的煽情讲故事,他就是如实的和你聊天,讲述他最真实的想法和实际,那些烂俗的套路,重复多遍的说辞,在他这,一定不会过关。
在被问到为什么很少接商演时,他是这么回答的:
“我想说,我不排斥钱。我也想很有钱,想衣食无忧,想没有任何生存压力,但我考虑更多的,是怎样才能可持续性发展。我惊讶于这个国家的人已经等不及到明天或者后天就要去拿这笔钱,好像迫不及待地挖掘地球开采资源一样,就非得赶紧把他妈一辈子该挣的钱一天挣到,大家是这个心态。”
在这个急功近利的社会,多数人都对名利趋之若鹜,尤其是声色犬马的娱乐圈,恨不得一窝蜂的把你的价值压榨干净。
贪婪、担忧、茫然、焦虑,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我们在追逐这条路上眼里只有终点,不论感怀了多少遍的“在乎只是沿途风景”,到头来,始终不会去“慢下来,等一等灵魂”。
朴树成为了他最想成为的那个自己,纵然他许久未曾露面,我们依然对他的喜欢不减。
其实,我们喜欢的是他身上曾经的那个自己,那个记得最初的追求,发誓不要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的自己。
可阶级分层、贫富极化的社会,很少有人做到对得起年少的自己,稍有点不奋进便会被人拉开距离,在虚荣心作祟的影响下,继续投入到以“钱”为信仰的游戏当中。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世事转瞬即逝,就像曾经的沧海无论怎么变换都难为水。
我们做不到独善其身,也无兼济天下的本事,除了感叹与怀旧,能做的就是把希望寄托于他人,看到他仿佛就是以前一直梦想的自己。
他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对自己厌恶的人和物极力避而远之,却对亲近之人异常在乎,可以为了身边的人“卖身”,也可以为了报恩委屈自己。
人们说“小孩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在朴树这里,即使没有听过那些道理,依旧能够过好不过问世俗的一生。
他看起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似乎总是走不到人群之中,可是,又有谁能像他遗世而独立,他隐于市的生活高于我们佛丧的任何人。
没有朴树,就没有一整个青春年少的无处安放。
他并非彰显自己的清心寡欲,让别人觉得他是个世外高人,只是本性如此,不愿意去随波逐流,如果能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当一个“富足”的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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