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丈夫打完电话,欣悦的情绪瞬间被失落侵染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泪珠顺着脸颊,从眼角滑落,大颗大颗地滴在枕头上,脸颊明显可以感觉到柔软的枕头回应自己的温热和湿漉漉。
前一秒,欣悦刚熄了灯躺下,准备独自睡去,丈夫的电话便打来了。
她已经习惯了在没有丈夫躺在身旁的床上睡去,习惯了出差在外的丈夫一天到晚也没个电话,习惯了下班回家独自吃饭、做家务、散步、洗澡、看书、睡觉……
还记得大学恋爱的时候,只要陈斌没陪在自己身边,她一想起来,就会给陈斌打电话。
那时候,大部分是两种结果,一种是秒接;一种是无人接听。前者自然是最理想的情况,可事实上总是后者居多。
每每这时,欣悦便会反反复复地打过去,直到电话那头的屏幕上出现满满的未接来电才肯罢休。
那时候,如果陈斌不及时给她回电话,欣悦总要发好久的脾气。直到陈斌连哄带骗地承诺“以后再也不会了!”。可事实上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并不会因为一句诺言而被杜绝。
可现在呢?欣悦似乎已经不会主动给丈夫打电话了。
起初的时候,她还是会打,想和他分享快乐时会打,想向他倾诉烦恼时会打,担心他有没有吃饭时会打,关心他有没有休息时也会打。
可是,电话那头要不是一连串的忙音,要不然就是惜字如金地回复一声——“在忙”。
起初陈斌空下来了,还会给欣悦回电话。但大部分时候,他总不记得回电话。偶尔记起,也总习惯性上来就问,“刚刚什么事?”
起初,欣悦还会生气地怼上一句,“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但大部分时候,她早已想不起自己打电话时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偶尔记得,可话到嘴边,却又没了当时的心情。
慢慢地,欣悦便不会再随心所欲地给陈斌打电话了,一是怕失落,二是怕打扰到陈斌工作。
慢慢地,经常出差在外陈斌一般也不会给妻子打电话,除非是足够闲,除非是有要紧的事。
对于这一系列的改变,欣悦表面上成全了陈斌,实际上却委屈了自己。
即便是长久以来习惯依赖丈夫的女人,如今的欣悦也只能无奈做出改变,慢慢地竟也习惯了这样的改变。
可今天,显然不太一样。
一向不爱在妻子面前吐露心声的陈斌,突然在电话那头失声哑哭起来,原本内心还泛起一丝不满的欣悦,心瞬间柔软得只剩下心疼。
恋爱以来,陈斌一直都像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没有心事、没有压力,倒头就可以呼呼大睡。
可不知何时起,陈斌像负重而行的老者,小心翼翼地踱着步,生怕摔得一身粉碎性骨折。在外奔波的陈斌,不是在见客户,就是在陪客户。
可此刻,受挫的陈斌竟像个被老师责骂后的小孩,内心充满失落和自责。
对于晋升后的第一次汇报就被领导点名批评,他的情绪似乎异常低落。对于自己在工作上未能付出百分百的努力,他深深地自责着。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这样因一件小事而起。
隔着屏幕的距离,欣悦显然无法给他温暖的拥抱,无法给他理解的抚摸,只能说着安慰的话,一遍又一遍。
在外打拼的丈夫,有多不易,欣悦一直都看在眼里。只是偶尔她还是会任性,还是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可这一刻,她似乎理解了丈夫。
与生俱来的母性光辉,这一刻瞬间被激发了。作为妻子,欣悦用真挚的理解和真诚的安慰恰到好处地抚慰着一位坚强男人瞬间脆弱的内心。
那一刻,陈斌在她面前脆弱的那一刻,欣悦似乎觉得他长大了。因为对家庭责任感,那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背负着沉重压力;因为对工作的进取心,那个生活上爱偷懒的男人放弃了正常休息。
承担着家庭重担的陈斌,第一次在欣悦面前说着自我安慰的话,“我一定会付出百分之二百,甚至更多的努力,一定会。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胜任。”
说完,电话那头的陈斌,慢慢平复了情绪,抱歉地说着晚安,重新投入到工作的战场上。
而在安静的黑暗里想要睡去的欣悦,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作为妻子的自己,又该做出怎样的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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