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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8 初稿】给你一个拥抱(30-33)

【2016/08 初稿】给你一个拥抱(30-33)

作者: 一听可乐啦 | 来源:发表于2019-06-07 11:54 被阅读0次

    作为《Z先生和W小姐——这是一个幸福的故事》和《三十四封情书》的特别篇,也是整个“我们的青春”系列的开始。这一版本为初稿,未来会再写。这一部分开始于2014年10月,全部内容于2016年7月28日完成。

    三十、

    (一)

    “让安忆坐吧。”去体考场地的公交车上只剩下了一个位子,周遭两班的几个男生纷纷向自己作出了“请”的动作,不由得让安忆心中备受感动。

    “你坐下吧。”他什么时候来到自己的身后,纤细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有一种不由分说的力气就好像要把她狠狠推下去一样,她突然浑身一哆嗦,向前退了两步。

    “我,我还是站着吧,坐久了会腿疼……”向着一旁的沈老师靠了过去。

    “会腿疼?”他的话里带着几分情绪,眉头轻微地皱了起来,随后转身向后边走去。

    唔……作为特别怂的人物,若不是乘坐令人站不稳的公交车,估计自己现在不止是两股战战了——中考的第一场,好紧张啊……

    “安忆,我给你讲个脑筋急转弯。”身旁的沈老师在摇摇晃晃的公车上,看向了安忆,“有一个商人……最后他亏了多少钱?”

    “额……”安忆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第一反应是向车厢后的Z老师求助。

    “不要想太多啦,就是让你换一下脑子。”

    “太好了!我跳了187个!”刚刚结束一场考试的阿宇同学从场上走了下来,“嘿,安忆,你跳绳几个?”

    “185个。”

    “那也是满分,好样的——来!”清脆的击掌声在嘈杂的环境里,将最好的鼓舞传来。

    那一天你等了多久呢?

    在训练过三种技能之后,魔范老师头疼地看着你的状态,为你选择了双杠。

    因为体重的缘故,你的训练比同学们都刻苦,刚开始的时候手臂力量不够,那就去做俯卧撑,脚架在床上做,一次两百个,早晚各一次,够不够有帮助?再加上腰腹力量,一次一百个,早晚各三次——做得比考仰卧起坐的人都好,能不能提升得快一点?多少次整个身体无形中被压迫到就要倒在地面上,多少次腹部如同抽空一般连呼吸都变得苦难,还不是龇牙咧嘴地撑了过来。

    摇摇晃晃地在双杠上支撑着向前移动,一次次从双杠上摔下来,握笔的时候手都在隐隐发颤,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今天吗?

    已经快要不记得手掌心破碎一般的疼痛,但是抚摸有些发硬的手,还会想起那些努力过的时辰——“走得再慢,也会比原地踏步好”吧。

    日后,你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热情去在这样一件事情上坚持付出,或许是因为身体上麻木的疼痛,可以缓解内心的紧张不安,可是你以后却再也没有了那一种劲头。

    这是最薄弱的一项,你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将自己最正常的水准发挥就好了。然而,当那一个你从开始练习双杠就一直可以做到堪称完美的动作发生失误时,当本应该直接跨过双杠的脚尖触碰到了双杠里侧时,现实给了你重重的一锤。

    这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在即刻的“补救”之后,她仍然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直到所有的动作完成之后,你重新落到了地面,才感觉到四肢在隐隐作痛,灰暗的天让面前本就深绿的垫子显得黯淡,低温的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我知道,你一直很拼的,所以一定要好好加油哦!”

    回到学校时,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路灯的光下是不断下落的雨水,这时候你才有点明白,什么叫做“人生的点滴不一定会有结果”。

    “不过……都没什么啊,这一切都应该在意料之中,只是真的要面对失败,还是会很难过。”至少此时此刻,她无法忍受地哭了起来。

    “没关系的,中考你可以的。对了,你上次的自招情况还好吗?”那一天他突然再次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从此所有的故事有了新的篇章。

    你说你常常觉得,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你不会这样选择,可你后来想想,却觉得一切已发生的事情才是你想要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生活,那些失去的好机会,从来不是可惜。现在的一切才是最好的剧本。

    “安忆,考得怎么样?”在她奔向教室之前,从德育处出来的魔范老师喊住了他。

    “还可以吧。”过去的始终应该过去,安忆一五一十地托盘而出,“篮球是……”

    “这个成绩对于你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你已经很努力了。”在听完安忆的报告后,魔范老师点点头,安忆看到了他眼神中难得流露的温柔色彩。

    (二)

    “你早点回去哦——”今天的宋好好上车之前,眼中似乎有一点担心,是不是因为补课的时候自己的眼皮正在狂跳?

    “没事啦——”隔着公交车的玻璃窗,她朝着宋好好挥了挥手。

    她还是又走回去了,远远地就在走廊的玻璃窗上,看到他的侧影。谁办公室里的灯早已关上,他会不会因为一个人回去,去向自己家附近的车站。他是不是在帮谁补习题目,办公室的门一直开着,灯一直亮着。他下楼梯的脚步声早已被人熟记于心。

    “你们等我一下!我上去一下就好了!”那一天被遗忘在教室里的东西是不是故意的?两个月的时光似乎空缺了什么,在分层补课结束之后,走在校门外的她突然又冲回了四楼的初三教室。

    浅棕色的外衣显得柔和,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别人递来的作业本,喊别人名字的嗓音干净——终于,看到你了……

    六点半的时候天空仍然没有夜晚的痕迹,她走出校门,他飞逝的影子打落在玻璃窗上,和树影一起模糊。

    三十一、

    (一)

    “镇瑧,我们来换个位子吧。”大概是为了应广大同学们的要求,和Z先生同在第一排的薛莲向坐在安忆身旁的面露难色的镇瑧提议——不,更像是命令吧。

    “镇瑧!我和你换个位子!”在镇瑧艰难地站起来时,安忆“大义凛然”地喊了一声。

    “好的!”镇瑧说话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响亮,安忆看到莲姐姐看向自己的笑容更深了。

    好比迎来了天大的喜事,她背起书包兴致勃勃地向着Z先生身旁的位子一坐——下一秒才发现,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令人尴尬了……安忆向外侧过身子,认认真真地听导游讲话。

    “安忆,安忆?”周围只剩下了汽车行驶的声音,她停顿了一下,确认他的确是在呼喊她的名字,才有些紧张地抬起头。

    “你带话梅了吗?”他俯下身子靠向自己,平淡的目光有一些柔柔的,她拘谨地摇摇头,心里“咯噔”一下——万一……

    “那这个给你。”他的手型比以前更为精致,手心的掌纹很清晰,递上了一小袋话梅,“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就含一片吧。”

    安忆点点头,感激地接了过来:“谢谢老师……”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Z先生靠向她的身子现在轻松地靠在了椅背上,“等下到了欢乐谷,有的要玩啊。”随后Z先生就别过脸,双手环抱着肩膀,自己先进入了休眠状态。

    也许是由于尴尬,片刻之后安忆就转过头去,艰难地和镇瑧等人聊天谈地,不过要一路上的一两个小时都这么扭着脖子实属不易,所以没过多久安忆就乖乖地倒向了椅背——

    他捧在怀里的大衣正巧盖在了她的腿上,她低着头抿了抿嘴,做贼一般地抚了抚大衣的一角,触碰到口袋的纹路,又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转过头看向他,他依然在闭着眼睛小睡,第一次能够这样近距离地观测他的脸颊,看清他的皮肤有多么细腻,看到他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子。

    那一次的距离如此得接近,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的双眉,轻柔的阳光和窗外的风景,都不及他此时闭上双眼的温和。

    你说后来你学了很久的摄影,用了各种各样的镜头,却发现太多的地方,再好的焦距也只留下一片模糊,而眼睛代替一切仪器到达了不可思议的远方。你说原来这世间最美丽的景象永远只有双眼可以到达,永远只有那一刹那可以保存最真实的色调,永远只能用记忆来怀念。可你的视力不好,眼镜总是被雾气缭绕,你再也没能力看清,也没有机会看清了。

    之前低头时,安忆还严谨地观测了一下他的腿——真的好细……

    “我可以吃吗~”小组成员愉快地走在欢乐谷的大道上,而宋好好正渴望地看着安忆手里的话梅——听他们说这玩意儿好像还是什么外国进口特别的贵。

    “给。”吃了这个话梅一定不会晕车了——因为它实在是太太太酸了。

    记得初一也来过欢乐谷,那时候人特别少——今天的人流量简直是那天的四五倍啊,一想到那么长的队伍,本就不太强烈的游玩兴趣一下子被消减了大半。最后他们的目光锁定了一座小型跳楼机。

    五个人手坐上去,约定了牵着手一起迎接开始,也许是由于隔壁有一座六十米的大型项目,对于这二十二米的跳楼机如果还是要死要活的尖叫是不是会有点逊,那不如一起大喊一声——

    “初三加油啊!啊啊啊!——”颤抖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牵在一起的手中全是冷汗。

    “这里的玩具都很可爱呢。”玩了——准确说是走了一圈,快到集合地点前,大家顺便钻入礼品店看看富人的商品。

    安忆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抱枕——唔,在车上睡觉的时候有个抱枕,会睡得舒服一点吧。后来这个想法在她一看到标价的瞬间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玩的开心吗?”临近集合时间,大家也都陆陆续续地快到了。安忆无奈地捶了捶胸口:“人太多了啦,我还想玩个旋转木马可是没人陪我……”

    “找Z老师呀。”莲姐姐的眸里有着明朗的笑意,指着她说的话里有明显“谴责”的意味,“你真是让人家伤心啊,人家在那里等你半天,等着和你一起玩旋转木马,结果你一下车就跑走了啊。”

    “好好你的手机拍照是不是有声音呢?”走向车站的路上安忆突然向宋好好发问。

    “我可以关掉呀~”

    “会有闪光灯吗?”

    “也可以关啊。”宋好好心知肚明地向她递上了手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的路上,尽情拿去用吧!——不过给我省一点电我还要打电话的。”

    三班最先坐上了车,她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看到另一个班级走来的时候,她蜷缩了一下身子,双手局促地在裤子上搓了搓——

    然而就连机智的宋好好也没有猜到他就这么大步跨上来,直接跨向安忆对面的空位子。

    ——哇……Z先生是不是很讨厌自己坐在他身边……

    安忆咳了几下,随后拿着人家的手机直接打了五盘消消乐。半路上,宋好好则是全然不知地笑笑,同时无声中用口型告诉她自己的手机里有很多好玩的游戏。

    不过,安忆坐在的这个位子,还是能够完整地看到Z先生,他似乎是很疲倦,一上车就直接休息了,动作和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是现在他闭眼休息时,已经把脸庞侧过藏在阳光下。就像是睡梦中的辗转,有时他会偏过脸颊,细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清晰的阴影,别样精致。

    他的手里仍旧随意地抱着那件大衣,安忆的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捣弄着,抓到了那一颗特意没有吃掉、昂贵又极为甜美的水果糖。

    直到他下了车以后,看着他恢复了活跃的模样,笑嘻嘻地和自己的学生说着什么,目送着自己的同学们从身边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手心里的糖果大概都要被捏得融化了,却依旧在和伙伴们谈笑风生。

    第二日一来学校,就听到了同学们对于昨日的各种不满,安忆也和大家站在统一战线。

    “你也不开心呀?”在安忆呼应的同时,莲姐姐眯了眯眼,格外“严肃”,“我看昨天最开心的就是你了吧,去的一路上都坐在人家身边了哦。”

    也许是因为得到了一点什么,才会得寸进尺,因为得不到更多而兀自苦恼。

    (二)

    推开门时,他正巧抬起眼瞥了自己一下,也许是还有些困意,他的眼神无意识间有一点尖锐,在她将作业本送往他身后的办公桌时,他转身似乎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东西当着他的面(虽然背对他的脸)放他桌上时,还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当半秒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时,她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落荒而逃。

    干坏事是会遭到报应的。今天的第五节课安忆就觉得自己的头昏呼呼的——卫生老师的体温计告诉她是发烧了。

    “哎,我们的安忆同学,又倒下了。”跟着薛老师进办公室去拿出门单,Z先生抬起了头,也许是脑子烧糊涂的安忆产生了幻觉,Z先生的轻轻一望时,眼底似乎有一些情绪,之后他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左手成拳,食指的指关节顶着自己的人中部位。

    “唔,Z老师这个人也挺好的呀,我上次不是去看牙齿嘛,莲姐姐正好不在,他就帮我写了张出门条,还很关心地和我说‘回去好好休息一类的话语’。”以前韩钰和她一起练习打篮球的时候曾和她这样聊过。

    令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去年的那一次吧。似乎是石巍周二中午打篮球的过程中突然发羊癫疯,加之下午的课间似乎咱班的那谁惹怒了Z老师班级的公认好学生陈真,逼得陈真失去理智直接一拳打上去,导致那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最后一节自习课陈真就被拉去训话了——大概训了十几分钟吧,听说教育内容不堪入耳,训得莲姐姐都从办公室“逃”到班级里了。

    除了进入火药桶状态,Z先生脸上的表情多半是覆盖了几百层冰霜,真是传言中的“一个眼神就足矣把你杀死”。

    然而周五的早上就看到他面若春风的来到学校,操场上又出现了那个混世魔王篮球霸主。

    三十二、

    (一)

    “拍毕业照啦——”摄影师摆好了梯子,每个班级按照高矮排好,根据老师的指示站到不同的位子上去。说来自己怎么这么矮,沦落到站在第一排,不过前面就是老师们。

    随着同学们的“安家落户”,老师们也开始挑选座位,安忆面前的空位也终于在“精心挑选”下迎来了它的主人——浅蓝色的牛仔外套透着丝丝凉意,阳光明媚,照耀在他头顶的漩涡上,头发的阴影落在白净的脖颈上,他的每一根发,都在清风中轻微摇曳出诗意,让她心里有一点悸动。

    这一次,在这张唯一有机会的合影照上,我们的距离将如此得近吗?

    随后Z先生和另一边的政治老师换了个位置。

    “你们有没有觉得整张毕业照上面还是我最帅啊。”当大家拿到毕业照的时候,尹峰正不由得对有自己存在的集体照啧啧称赞。但是尹峰同学,你不能因为这是事实就如此自满。

    “呀,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班的毕业照上面,除了莲姐姐所有老师都是一个动作——等等,老师们的手是不是都……”

    “年级合照上大家的眼睛都好小啊,平时看着还有眼睛现在都只有一条缝,哈哈。”

    “当时四班班主任出去开会了——这个P图的效果也太明显了吧!明显她就和我们所有人不在一个平面上!”

    “哎……单单是语文就觉得自己的结果会不太好……”结束了毕业照,走出校门,下午两点还有理化的考试,安忆同学正在和身边的小秋坦言自己内心的紧张。

    “不用太担心啦,你能够发挥出平常的水平就可以了。”今日站在校门口的是魔范老师,“你当时体育多差啊,现在的结果不是也很好了吗。”

    “也是呀,嘿嘿。”安忆笑了笑,其实很心虚。

    上学期期末的一天,华老师早自修默写拖了一会儿,请金通下去和魔范老师借五分钟。

    “呜哇哈哈,魔范老师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敢抢老子的课!’”金通在离开前留下了一句引得全班产生连锁反应的话语。

    “不会的,莫老师人很好的呀。”华老师笑着挥挥手,把大家跳脱出默写的思维又塞了回去。

    “……魔范老师人很好的。”你的声音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低,“可是我对于这个‘好’,感受到的或许太晚了。”

    “前几年的一届毕业生总是叫我模范老师,我还挺开心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很好,可以称得上模范,后来才知道,是魔鬼的‘魔’。”那是第一次他向大家自我介绍时说的话,当时四周是简单的笑声,在这之后的四年里才明白什么叫做“魔范”。

    从预备开始,看到魔范老师就会心里发毛,记得自己频繁地会被魔范老师吼过去罚站(大概是真的犯错了吧),会加以各种各样的“冷嘲热讽”来辅佐,即便告诉自己不要去想,眼泪就根本无法抑制地喷涌;那时候什么事情魔范老师都会喊上自己去帮忙,对于体育一窍不通的自己,根本不知道测量长度的巨型卷尺是如何使用,她从壳内拉出标尺不知所措时,铺天盖地的批评声把她全部包围……

    在整个初中,估计没有比魔范老师更凶更严厉的老师了吧?除了对于广播操的指导,体育课上的每一种项目,每一秒钟他似乎都要求大家做到“完美”。

    体育课上的“请假”比“登天”都难,这四年来不被他留下来罚站的课后屈指可数;作为准备活动的跑步不知道怎样的脚步声在他耳朵里才算整齐;初三时全班被迫提早半小时到校——进校第一件事,集体长跑,好多人早饭都没吃啊,若是跑慢了,体育课上会变得更为煎熬。

    还记得初二第一次秋游,原本大家欢天喜地地期待着去甪直的游玩——没想到和薛老师一起上车的是魔范老师!那一刻秋游的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

    可是……

    那一次初二的同学喊自己去了德育处,她以为是什么和团员有关的事情,而莫老师只是给她一把椅子,请她坐下。他说,我曾经看到你把腿架在花坛边上做俯卧撑,真的很标准。你今天早上从双杠上摔下来,手现在还疼吗?

    “那个时候,我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当时他还很无奈,他说又没怎么严厉地和我说话,我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又开始哭了。那段时间,我的双杠还是很糟糕,每天都很难受,心想着,别人都做好了就我这么差劲,他也一定觉得我很糟糕。没想到他会单独和我谈谈,我当时真的就是很感动吧,可就不好意思说。”你开始语无伦次。

    “有时候别人问我最喜欢哪个老师,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最喜欢的当然是莲姐姐,不过好多人——就连莲姐姐听到此话,看我的目光都别有意味。现在想想……我最喜欢的大概真的不是薛莲老师,是他,虽然看大家好像都不怎么喜欢他。”

    “记得毕业典礼时,我给我认识的所有老师都送了礼物,那时候莫老师似乎还在处理事情,想着以后回来总要再看看他吧,就先走了。可当我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就算我知道他在哪里,也许我也不会去找他,我真的很怕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唯一能在他面前做的只有流泪。”

    “我可能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他了,我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二)

    “不要太紧张呀。”还有一个小时就是数学的二模考,安忆还是选择了找薛老师来考前辅导。

    “心态要放平啊,如果紧张有用,我们才去紧张。”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向她递过一杯莫斯利安,“都是学理科的,大家都得冷静一点,对吧?”

    “做不出来的就放在那里,等一会儿再回来看。”他坐在前面,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

    ——初二的那一次,其实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吧。

    最后一场数学结束,不知道是状态的不好还是实力的欠缺,就像回到了自招考试结束的那一天,但如果连这一次的结果都不好,那提前录取的资格……

    离开了教室的人群,她走在过道上,还是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将整个身子全部蜷缩在了一起,双手捂住了耳朵。难过一点点淹上来,咸涩的味道从舌根下边漫开来。

    “安忆!——”有一个声音穿了过来,微微磁性的,轻微上扬的,从她的指缝间钻了进去,那是——

    一瞬间的惊醒,那是……他的声音么?

    双手忽而放开了束缚,无风的空气流过她的双耳,她突然想再听一听那个短暂的声音,想要再确认一下——可再也听不到那个声音了,就这么在不太确定的幻觉里消失了。

    她用力地眨眨眼,目光向自己的身后偷偷转过去,真的是他。他在身后、右后方,大约一米的样子。

    她没有起身,缩了缩身子,双手抚住了耳垂的部位,没有回头看看他——也许老师只是……或者……

    那个身影在她身后停顿了许久,深蓝色的牛仔裤下,修长的深灰色鞋尖微微地上踮,身体微微前倾——

    她埋下了脸,对着地上星星点点的灰尘。

    沉寂了片刻,他应该是缓缓放下了脚尖,然后转身走向办公室的方向,上楼的脚步声很清楚。

    ——也有那么一瞬间她曾幻想过,是不是……

    她撑了撑脸,剪碎那些混乱的念想,倏地松了松身子,“哗”一下子站了起来——先回班级吧,莲姐姐似乎还有事情呀。

    “现在想想,会觉得,蛮奇怪的……”

    “嗯……不应该会觉得很温馨吗?”

    “……好像……并不是吧……”

    三十三、

    (一)

    “呀,华老师你有看到韩钰吗?”咦,她书包不是刚刚还在这里吗。

    “哦,她不是要去T中的义卖会玩吗,刚刚就走了啊。”天哪!不是全校就咱们两个约定去吗就这样抛弃我了吗!

    “谢谢老师!”

    “韩钰——”就在安忆冲出教室,一路近乎捂着心脏横冲直撞地飞奔、只差直接从楼梯最上头跳下去的时候,韩钰顶着三点半的明媚阳光神圣地向上爬来。

    “不好意思啊!我出了校门才想起来把你给拉下了,咱们快走!”

    然而由于T中身处郊区地段交通不便,加之初三补课的晚放,当他们到达时就已经四点一刻了——听说从此义卖会五点钟结束。所幸现在仍然客流巨大,商品繁多,台上据说还是T中的乐队正在演奏他们的新作品——呀,这个豌豆荚玩具好可爱呀!隔壁的星座手链也很好看啊,还有那个那个!

    “一定来。”不过如果不是某位前辈的一句话,她或许也不会来吧——怕自己消费过度,离开前还向薛老师借了两百元。

    “嘿,安忆,这是我的学姐——也是咱们上一届一班的。”一进校门就和安忆冲散在人群中的韩钰此时此刻终于出现了——原来是来“认亲”的。

    “学姐好。”“你好呀。”学姐微微颔首,她身穿普通的校服但有着典雅的气质,五官有一点像刘亦菲。

    “我带你去逛公园吧。”学姐和韩钰手挽着手。

    “好呀——安忆你和我们一起去,还是留在这里呢?”

    “哦,我就再继续逛逛吧~有好多东西想买啊~”

    “嗯,那一会儿见。”韩钰和学姐朝她挥了挥手——身后怎么这么香!有色拉酱的味道!希望钱包还够支撑……

    “安忆,你现在要回去吗,我们准备走了。”短短的半小时内包里满满当当地增添了不少货物——额,晚饭会不会吃不下了。

    “嗯嗯,我再看看。哦。对啦——”突然想起什么,安忆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几张书签,像扇子一样展开来,“这是我自己画的书签,送学姐一个啦。”

    “学姐你看,我同学厉害吧!”

    “啊,谢谢。”学姐礼貌地收下书签,似乎没有听到韩钰继续絮叨的内容,安静地盯着手中的书签,手指在上头滑动了一会儿,安忆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韩钰和学姐因晚上还有活动,提前和她挥手道别了。

    大概是刚才买东西时耗费了大量的热情,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变得平静起来,站在校门口附近等起来,看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面孔,等到了所有的人慢慢散去,自己也就离开了。

    你说从那以后,你开始常常会选择一些无谓的等待,有时会在寒冬的夜晚,冷风从脚尖钻进你的骨头,你坐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瑟瑟发抖,五分钟一班的地铁,稀稀落落的人群从地铁站狭小的出口走出,你想对方可能早已到家。如果你没有家人,你一定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冰冷的身体和身下没有温度的世界连成一体。

    那次一个半小时后你回家了,或许再等一会儿对方真的会出现吧。

    (二)

    “咚咚。”正当大家在语文办公室和华老师聊得热火朝天之际,敲门声响起,门框上的玻璃窗里出现他的脸庞。

    “安忆你去开一下门吧。”华老师随意地指了一下离人群最远的安忆同学。

    “啊啊,好的。”安忆点点头跑了过去,“Z老师,你是找语文老师有事吗?”然而早在她走去开门之前,他就直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拉上了语文办公室的门,手还抓着门把手,有一点困惑。

    “给。”Z先生很快就从屋里出来了,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向安忆递了过来。

    “啊……”这个不是自己早上……偷偷放在他抽屉里的豌豆荚玩偶吗?

    “我看你很喜欢这个的样子。”在安忆捧着豌豆荚、盯着豆荚里三颗嬉笑着的黄色豆子时,他的目光是不是比阳光温柔地望向自己,“其实我也很喜欢。”

    “不过你那么喜欢,还是让你拿着吧。”随后他别开脸轻笑着向远处走去,“你送我的那些,已经让我很高兴了。”

    豌豆荚一直被你放在床头柜上,后来你很少再去触碰它,但是一点灰尘也没有积。

    (三)

    在家自由复习了将近一周,周五早上是拿准考证的日子,而有的人已经早早地将洗得干净的长袖校服穿上,只为了让大家拿记号笔,留下永远无法洗去的加油和名字。

    “我可以也写吗?”看着很多人围拥着隔壁班的阿宇,要在他的衣服上添一笔,虽然和他不熟,但突然也很想加入这个行列。

    “可以呀,有你保佑我的考试之路绝对会赢得光明。”他嘻嘻哈哈地笑了笑,从身边一个磨磨唧唧不知道捣什么乱的男生手里抢过一支笔,“喂喂喂,你们这群平民快给人家大神让路。”

    “今天看到了安忆的空间,感觉感冒全部都好了。”

    “我怎么觉得,自从见到了你自己就充满了力量了呢?”

    “话说很感谢,是你带动了我的热情,为你带给我的感动和正能量点赞,祝你能永远阳光快乐的生活,加油!”

    “加油哦!每一次看到你,就很希望你能够过走上自己理想的道路,你一定能成功的!”

    从以前到这个即将告别的地方,很多人的只言片语此时此刻跳入你的脑海里,你也感到了浓浓的喜悦。

    ——明天,我们一起披荆斩棘永争先。

    “那时候我一直觉得,我活着,就是要给世界带来积极向上的力量。现在想想,是不是太幼稚了呢?可这好像仍旧是我最想说的。”你摊了摊手,笑得有些无奈。

    “不,我觉得你最初的心愿真的很好,应该一直坚持下去,‘不忘初心’喽。”那时候显得幼稚的,大概是对于“积极向上”的理解,我希望再过十年二十年,你能不断地用实践来坚持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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