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南墙根的那排二层楼,是原车辆厂的安置房,作为最后的福利分给了职工,而今搬的搬,走的走,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户,在周围突起的高楼压迫下,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
因为主路上杨絮太多,过敏体质的我只好从二层楼这边拐岀院门,却意外地发现了三盆开得兴高采烈的杜鹃花,那娇艳的姿态,让我忍住掏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在我的家乡——江南丘陵中的煤矿地区,杜鹃花被叫映山红,每到清明前后,伴随着布谷鸟的声声啼鸣,杜鹃花像听到号令似的,齐刷刷地开了,在深林里,在峭壁上,在山谷中,红的、淡红的、杏红的,开得灿烂而热烈,象火一般燃遍了整个山林。但在北方,在我现在生活的城市,却是难得一见的。听说西安王顺山国家森林公园有一株“千年杜鹃王”,树围达175厘米,树龄在千年以上,我特意去了一趟,也没觅见芳踪倩影,只有漫山遍野的白鹃梅,如雪似玉的闪烁在绿林之中。
杜鹃花被誉为“花中西施”,诗人白居易曾赞其“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似西施”、“回看桃李都无色,映得芙蓉不是花”。我喜欢的却是李商隐的“望帝春心托杜鹃。”鸟与花终身不弃的爱恋,乃是人世间不朽的传奇。
传说古代蜀国有一位皇帝叫杜宇,与他的皇后恩爱有加,后来他遭奸人所害,凄惨死去。他的灵魂化作了一只杜鹃鸟,每日在皇后的花园中啼鸣哀嚎。皇后听到杜鹃鸟的哀鸣,明白是丈夫灵魂所化。悲伤之下,唤着“子归,子归”郁郁而逝。她的灵魂化为火红的杜鹃花开满山野,与那杜鹃鸟相栖相伴。
可能是这源自骨子里的哀伤让人忌讳吧,小时候,母亲从来不让我们把杜鹃花拿回家插瓶。那个年代在矿区,贪玩且无所顾忌的我,时常和小伙伴去附近山上游荡,花开时节,摘下杜鹃花放进嘴巴里吃,酸酸的,略有一些甜味,当然要摘掉中间的须子,不然吃了会流鼻血(是否科学,不得而知)。当我们采了满把的映山红,又不敢拿回家时,便走去公墓那边,一朵一朵的摆放在墓碑前。
离开矿区以后,我辗转定居到了宝鸡,这期间,我只再见过一次杜鹃花开。那是在浙江台州,杜鹃花收起了野性,被修剪成一行一行的花墙,一朵一朵小喇叭似的花儿从浓密的绿叶中探头探脑的样子,令我百看不厌,叶的宁静与花之热情修炼到这样的恰到好处,台州是独一份。
今天,在北方有点败落的住宅前,再次见到这怒放的生命,感动之余,我又有点纠结,这花该叫杜鹃花还是映山红呢?眼前胭脂色花儿,褪去了我熟悉的血液般的色彩,无论如何是托不住我的乡愁了。只能每天从这走一走,多看几眼这似乎是来自梦中的精灵,再听听那首有故乡民歌旋律的红歌……若要盼的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岭上开遍哟映山红,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