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01

夜里，孙晓想到林家父子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她也知道这一天一定回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的是，是自己的父亲，亲手把自己交出去的。

可此刻她顾不及想其他的，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林家父子下一次来之前，找到一个合适的处理办法。然而，她并不知道林家父子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天才蒙蒙亮，她就出了门，她要去找周强。人家毕竟是县城里的公子哥，她想去问他，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事儿。

她来到周海家楼下，却又不敢叫周海，深怕打扰到他父母，就只得在楼下站着。秋天的早晨已经有了冬天的寒冷，它们围绕着孙晓，好像它们也怕冷，将孙晓裹得严严实实的，拼命的在她身上，搜刮每一点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一个迟到的保安大叔，终于将天空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口子，阳光透出来洒在孙晓的脸上，虽然这个时候的太阳并没有什么温度，不过孙晓却感觉温暖了许多。

周强总算醒了，那阳光也同样照在他的脸上。顺着光，他拉开了窗帘，看见了楼下站立的影子。模糊中，一会儿他才确定那是孙晓。于是跑下了楼。

孙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周强讲了一遍，说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不知道怎么办了。周强觉得又气又觉得孙晓可怜，他告诉孙晓，她应该去找民政局，和林聪离婚。林聪要是不同意，再去法院告他。

离婚，在农村，离过婚的女人，是不太招人待见的。这也是她开始的时候没有跟林聪离婚的原因，但事已至此，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问着周强：“那孩子，孩子能分给我吗？”对此，周强也不好说。

孙晓低下头，不说一句话。

“要不，我带你去法院打听打听吧。”说完，他拉着孙晓，坐上了他那辆自行车，又一次穿行在这片城市。

法院让说这种情况一般是不会把孩子判给孙晓的，理由很简单，她的抚养能力比起林家差得太远。要是打官司，她胜诉的可能性并不大。虽然林聪有家暴孙晓，可孙晓并没有不让父亲见孩子的权利。对于孙晓来说，这算是最官方的回答，她并没有反抗的能力。和周强走出法院大门的那一刻，风依旧很大，此刻，她并没有感觉到冷，只是觉得，世界很安静。周强跟她说了些什么，她不清楚，也不重要了。她回首自己走过的这二十出的年头，她从未觉得有此刻这般无能为力。她以为很多事情自己不争不抢，或者说不去理会它们对自己产生的影响，自己就可以过得安稳。安稳，此刻她只求安稳，她不愿再回到那个令自己觉得恐怖的林家。她只想跟孩子过着安稳的日子，一个女人成了母亲，孩子就成了她的一切。可是，就在此刻，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觉得好累，累到多说一句话都要掏空自己，累到呼吸都得使劲全力。

又一阵冷风吹过，她清醒了一点。转过身，跟周强道了一声别，就拖着身子离开了。周强一直跟在她后面，一直跟在车站，见她上了车，才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