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见关老板不肯收小豆子（程蝶衣）为徒弟，戏曲演员在旧的时代本身就是和妓女一个档次的阶层阶级，关老板不就是借口小豆子左手有6个指头吗？怕吓着在台下听戏、看戏的观众？自己这么低声下气，甚至对关老板暗送春光秋波，换做别人早就一口应允了，可这关老板居然一点也不动心？
人都有自尊，谁愿意低声下气去求人，学习戏曲又不是什么高尚、了不起的职业？又不是进机关、事业单位或者国企？（那时还没有这种说法，借用现在的概念）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在中小微私营企业学门手艺，将来好混口饭吃，想成为名角，想都别想，很难，超难，很不容易。即便是艳红这种处于社会底层的，被人看不起的柔弱女子脸上都挂不住，难为情。
艳红的双膝从跪着的地面站了起来，右手一把拽着小豆子的左手，气冲冲的走出了客厅的大门，穿过几个堂屋，走出了四合院的大门。
在四合院外，有一个高0.5米的小板凳上，左右两端用铁丝固定的两块磨刀石，小贩正在远处叫嚷“磨剪刀，镪菜刀”。艳红蹲下身来看了一眼小豆子，用小豆子脖子上的围巾将他的眼晴遮住。小豆子不知道艳红这样做是为什么，他双手将围巾从眼睛扯了下来。
艳红又将围巾完全遮住小豆子的脸。“娘，手冷，水都冻冰了。”小豆子的暖手袋，还搁在堂（正）屋里没有拿出来。艳红抱起小豆子，让他跪在小板凳前面，把小豆子的左手掌展开，她左手按住小豆子的左手掌，艳红右手操起一把菜刀，对准小豆子多出来的那个小指，一刀切了下去。
刚开始小豆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的手冻得有些麻木了，但随后他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左手掌传过来。他扯下遮住脸的围巾，看一下左手掌，血像泉水一样汩汩（gǔ gǔ水流动的声音）的从被切掉的那个小指流了出来。
正在四合院里练习倒立的徒弟们，忽然听见墙外有人一声撕心裂肺（极度疼痛）“啊……”。
艳红看见小豆子左手上不断涌出来的鲜血，小豆子不停的大喊大叫，她吓坏了，赶紧抱着小豆子闯进四合院里，想要关老板找人帮忙包扎治疗。
关老板见艳红惨白的脸色和左手不断涌出鲜血的小豆子，他一下明白了，赶紧找大夫给小豆子包扎，可是小豆子疼痛难忍，四处乱窜，抓也抓不住他……
关老板见艳红铁了心要送小豆子进戏班学戏，知道艳红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处境是十分的艰难，没了办法，想为自己的儿子寻一条谋生之路，就把小豆子收留了下来。
可是小豆子，年幼的程蝶衣，他就是不想进戏班学戏。母亲艳红为了让小豆子进戏班学戏，用菜刀切掉了他的左手掌多出来的小指，疼的要命，出了许多血。可是梨园行，有梨园行的规矩，要进戏班学戏，必须先拜祖师爷画像（李隆基），再拜师傅（关老板），要磕头行大礼。
小豆子就是不肯拜师，吵着闹着说要跟艳红回去。艳红只好让人摁住小豆子的双臂，让他跪下，朝着祖师爷的画像磕了三个头，然后又向关老板磕了三个头，从此他进了梨园行，成了“喜福成”戏班一位学员。
那一年程蝶衣（小豆子）刚满7岁，按照戏班的规矩，进戏班学戏要签订契约，一份雇佣合同。内容大概就是：程蝶衣，小名小豆子，现年7岁，自愿投身“喜福成”戏班为徙，学习梨园生计，七年满期。这七年内演戏所得银钱（钞票、银元），俱（全部）归戏班所有，吃饭、住宿、穿衣由戏班承担，不得无故（理由）回家，不准中途退学，倘若遇到天灾人祸，各应天命。七年期满，再为戏班唱二年义务戏（不收取任何报酬、工资），以谢师恩（用于报答师父教戏传戏的恩情）。空口无凭，立字为证。
那个时代，会认字会写字的人，家里多少都有点钱的，识文断字的人都读私塾（私人办的学校）或者洋学堂（教会学校），艳红不认识字，更不会写字。只好按着规矩，让人抓住小豆子的刚刚包扎好的左手掌，在契约上摁手印，从此小豆子管理教育都归“喜福成”戏班。
所有这些事操办完后，站在正堂（四合院里面最大，面朝人的屋子）屋里的艳红想到为了送小豆子进戏班，用菜刀斩断自己亲生儿子的小指头，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冷汗，她用沾满小豆子鲜血的右手，不自觉的捋了捋（用手指顺着抹过去）垂在左边脸庞的青丝（头发），她想想不由得有一些后怕（事后感到害怕），万一……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一个在社会底层的女子，带着一个这么大的孩子，终究不是怎么方便。她日后最好的出路就是给一个喜欢她的有钱有权的客人当个小妾（小老婆，不是正室），可哪个男人又愿意，她身边带着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孩子呢？第二条出路就是将来赚了一些钱为自己赎身（交给妓院的老鸨一笔钱），找个不嫖不赌的老实人嫁了。第三条路是最差，也是最凄惨的，她年纪大了，没人光顾生意，她直接被妓院赶出门，在街上流浪乞讨，她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还谈什么照顾抚养自己的孩子？
在旧的时代，女人（子）就是男人的附属品，社会地位很低很差，没有现在的男女平等的社会氛围，没有现在的女人社会地位高，经济收入状况好。
艳红突然意识到小豆子已经拜师进了戏班，她忙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跪在地上，面朝祖师爷画像供桌前的小豆子身上。
她今后还有机会再见到小豆子（亲生儿子）吗？小豆子进了戏班，会不会被众人笑话，取笑，欺负吗？他的学艺会一切顺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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