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黛玉、湘云两个孤儿同病相怜,相伴离开宴席,在大观园内漫游至凹晶馆,两人联句为乐。起始一句“中秋三五夕”,平淡无奇,只是铺垫,与芦雪广联句时凤姐说“一夜北风紧”如出一辙。接下来争相述说中秋夜人群欢谑种种情形,不断攀升,至“构思时倚槛,拟景或依人”,由景入情,却急转直下,于热闹中生出凄凉,或许正是两个孤苦无依的灵魂,在心灵上的碰撞。气氛越来越凄冷,至“寒潭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将这种凄冷发挥至极限,以黛玉之才,竟无从接续。这是心跌至谷底的碎裂声,也是生命走到尽头的一声叹息。妙玉接手后,强要从这冰冷中将两人拉回来,“振林千树鸟,啼谷一声猿”、“钟鸣栊翠寺,鸡唱稻香村”,试图以天明破晓来挽回颓丧,但全诗主调已定,如此反而显得画足续貂。
诗中正反映出贾府的生活,热闹处,真个如团花添锦,烈火烹油,终敌不了呼啦啦似大厦倾。所谓兰桂齐芳,也不过是回光返照,难以维系。
我觉得“钟鸣栊翠寺,鸡唱稻香村”一句大有深意,“栊翠寺”是妙玉住处,“稻香村”是李纨住处。从书中我们知道贾兰后来取得功名,使贾府一度显出复苏气象,李纨也得以封诰,“鸡鸣”一句似可暗指此事。“钟鸣”一句似乎可以理解为贾府在败落过程中,妙玉为挽救贾府命运做出了某种举动,或许是因此停止了对贾府的进一步迫害,使得贾兰有机会出仕。与其判词“终陷淖泥中”相结合来看,是否可以认为妙玉委身于与贾府对立的权贵,以此作为交换条件换取贾府与宝玉的平安呢?这与一些人认为她身陷盗匪或沦落风尘是完全不同的命运。毕竟前八十回中关于妙玉的记述太少,难以做出合理的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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