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页唯一的例外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王有龄只知道他叫“小胡”。小胡生得一双四面八方都照顾得到的眼睛,加上一张常开的笑口,而且为人“四海”,所以人缘极好。不过,王有龄跟他只是点头之交,也识不透他的身分,有时很阔气,有时似乎很窘,但不管如何,总是衣衫光鲜,象这初夏的天气,一件细白夏布长衫,浆洗得极其挺括,里面是纺绸小褂裤,脚上白竹布的袜子,玄色贡缎的双梁鞋,跟王有龄身上那件打过补钉的青布长衫一比,小胡真可以说是“公子哥儿”了。
8页酒到半酣,闲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小胡忽然提高了声音说:“王有龄,我有句话,老早想问你了。我看你不是没本事的人,而且我也懂点‘麻衣相法’,看你是大贵之相,何以一天到晚‘孵’茶店?”
81页这些议论,他自觉相当平实,黄宗汉和那两位师爷,居然也倾听不倦。但他忽生警觉,初次谒见抚台,这样子放言高论,不管话说得对不对,总会让入觉得他浮浅狂妄,所以有些失悔,直到终席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102页“这样,我不必去了。”胡雪岩说,“我一去了,那里的‘大伙’,当着我的面,不免难为情。再有一句话,请你捧信和两句,也不必说穿,我们已见过面。”
王有龄听他这一说,对胡雪岩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此人居心仁厚,至少手段漂亮,换了另一个人,象这样可以扬眉吐气的机会,岂肯轻易放弃?而他居然愿意委屈自己,保全别人的面子,好宽的度量!
104页因此,他先深深一揖,奉上一顶高帽子:“王大老爷真正是第一等的仁德君子!象你老这样菩萨样的主客,小号请都请不到,哪里好把财神爷推出门?尊款准定放着,几时等雪岩来了再说。倒是王大老爷局里有款子汇划,小号与上海南市‘三大’——大亨、大豫、大丰都有往来,这三家与‘沙船帮’极熟,漕米海运的运费,由小号划到‘三大,去付,极其方便,汇水亦决不敢多要。王大老爷何不让小号效劳?”
“老实禀告王大老爷,这笔款子放出,可以说是万无一失,所以笔据不笔据,无关紧要,也不知放到哪里去了?改天寻着了再来领。至于利息,根本不在话下,钱庄盘利钱,也要看看人,王大老爷以后照顾小号的地方多的是,这点利息再要算,教敝东家晓得了,一定会怪我。”
105页“张先生!”胡雪岩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你老人家一向好?”
“好什么?”张胖子埋怨似他说,“从你一走,我好比砍掉一只右手,事事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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