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从宿舍出来,走到楼道的时候遇到一个背着壁挂式空调和室外机的大叔。
那时是8:30,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个打卡上班的时刻。但那位大叔上衣已全身湿透,因背负太重整张脸涨红,有豆粒大小的汗水掉落,而更多的汗则还在毛孔里等待唤醒。
因楼道空间于如此庞大的他们来说过小,在转弯处包装箱磕到门,我过去稍微扶了一下,对他说了声:
“辛苦了。”
大叔用他因为太热而泛红的双眼看着我:“谢谢。早上好。”
继续伏身往上走。
我站在楼道上抬头看着他。
我站在五楼的楼道上抬头看着他。
我站在五楼的楼道上抬头看着他往六楼走去。
待我穿着人字拖走到一楼,看到几辆集装车停在宿舍门口,里面还有半个车厢的空调和外机。
后来,我戴上口罩,撑起雨伞,上学去了。
晚上出去发现已经变成了坐便器,太至尊了吧。
一个朋友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车夫》,里面有一段:到了上坡的时候,车夫从三轮车上下来开始人力拉行。我看到他用无数条细微裂缝的用的塑料袋拧成的牵引绳;看到他一步一个马步;看到他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看到他的背心逐渐与皮肤融为一体......那一刻,我真想下车。
在生活里,让我万分心疼、怜悯的便是这类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廉价劳动力输出,而不是乞丐。乞丐分为原生型和职业型,如今,原生型乞丐差不多都被政府接济,所剩寥寥无几。但“乞丐行业”貌似形成了一条巨大的产业链,每个衣衫褴褛的乞讨者背后都有团队,操控着人设进行乞讨。
这种对社会没有贡献又欺骗感情的职业实在没有理由让我付出一丁点儿的同情。
然而像环卫工人、外卖配送员这类以体力输出为主的职业,经常会让我有一个很强的价值冲击。
认真完成工作是责任也是基本的职业道德,所以,我们应该也不得不勇于承受随之而来的代价。办公的人付出的是精力,他们则是体力。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在我们看来却出乎意料地十分具有可比性。
我的高中语文老师说:认为(老师)这份职业仅是职业的人,他们是教师;而如果认为教书育人是事业的话,那他们就是教育家。
社会的各个领域都需要工人进行机制运作,每份职业都有自己的价值,工作的价值就像是纯度净度都相同的钻石,只是在克拉度和切割上有差异。归根到底,都是自己的选择。
前段日子,杭州“爱心冰柜”在各个平台上掀起一股热潮:持续高温的杭州闹市街出现了这样一个装满免费冷饮的爱心冰柜,菜鸟给快递员、清洁工人、外卖小哥、交警提供不限量的冷饮、雪糕。冰柜无人看管,全凭自觉领取。让人意外的是,有青少年在无意拿了冷饮之后得知冰柜的意图后往里放钱,也有老爷爷往里放水果......这一幕幕在网上迎来一片好评:杭州真暖。
这是人与人之间的关怀,也是职业与职业之间的帮助,更是内心力量的传递。
在知乎上看到一个话题:你见过哪些父母惊艳到你的教育?有一个回答:
认识一个学长,有一天提到了他小时候和父亲遇到乞丐的情景。一般的父母可能会趁机小声教育孩子:“记得要好好学习,不然就会像他们一样,没有工作只能乞讨为生了。”
而他的父亲语重心长:“要好好学习,以后让这些人都能有工作,不用落魄至此。”
下面的热评有说这位父亲是想让孩子从政,毕竟这是让这些人有工作的最便捷的办法。但是,每位在岗工人都是GDP的贡献者,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世界。
写到这里,突然觉得或许这根本不是价值观的博弈。转头问卓越,他说你记不记得杨绛在《老王》一文的最后那句话:
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不幸的人愧怍。
谢谢,早上好。
谢谢,中午好。
谢谢,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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