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

  黑天鹅第一章

一个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变成白天鹅或者黑天鹅躺下湖水里，朦胧的月色下，蓝色的天鹅湖闪烁着粼粼波光，王子齐格费里德向奥吉塔公主单膝下跪，对开式的幕布缓缓拉近。与此同时，舞台下，观众席上，卡多喜悦抃舞，眼里满是闪烁的点点星光，完全没有在意周围的先生抑或小姐们投来鄙夷的目光。不过是一抹哄笑，其他观众准备离场。观众们逐渐全部离场，观众席上只留下卡多。

卡多是一名自由油画家（但他总是不曾放弃过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著名油画家），我只能如此介绍他，因为他除了会画油画，没有其他任何特征，相貌平凡，气质不出众。他和他的爸爸生活在一起，但是爸爸常年酗酒，在他可以背得起爸爸开始，午夜里，就一直能看见一个小伙子背着一个中年男人在昏黄的灯光下走过。他和爸爸生活日常的经济来源主要靠他的油画，这场芭蕾舞话剧门票花了他444元，加上来回的车票钱，一共484元。他的油画最高能卖到22元，也就是说他至少要卖出22幅油画才能把这预存的生活费赚回来。想到这个，他想在剧场里多待一会儿，好像只有这样，自己的钱才能行尽所能。

机器卡点的声音，幕布徐徐拉开，白天鹅少女回到舞台上。她的舞姿如此优美却又格外脆弱，轻盈如飞的跳跃和令人目眩的旋转，“轻步行进”和“击脚跳”，头部的灵活转动，无不令卡多陶醉其中，与此同时，卡多却又看到了这优美舞姿透露的深深浅浅的孤独和凹凸不平的忧伤，卡多把这一帧帧景象都刻在了心里。卡多离开座席，向白天鹅少女走去,少女的眼睛如此 无神，惹人怜爱，嘴角一扬，每一颗牙齿都在敲碎他的心墙。优雅的谢幕，少女便成了完完全全的一个白天鹅。

黑夜侵袭着游进卡多的房间，他亮起了灯，拿出最好的颜料，最贵的松节油、上光油，最舍不得用的画笔，画刀。抄袭着记忆，他完成了对白天鹅小姐的描摹。熄灭灯的一瞬间，白天鹅小姐从画里跳跃着走出来，卡多是他的舞伴，卡多亲吻白天鹅小姐的手，白天鹅小姐笑了，眼睛烔烔有神，越发令人心疼。

卡多把油画装裱起来，用他拥有的最好的画框。卡多知道，他已经彻彻底底爱上了这幅画，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幅画也将被这座城市的65万人喜爱。画中的天鹅少女俨然一个掉落人间的天使，你总是想用这时间的所有美好词汇去表达你的喜爱，画家在描摹她惊艳世间的容颜时，更用或经意或不经意的笔触展现了她的忧伤、胆怯与冰冷的眼神。一时之间，这幅画轰动了整座城市。报刊，杂志，公众号，各种自媒体解读和剖析，临摹画作的作家不计其数。卡多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艺术爱好者”的邀画，或许其中也有不少是那天在芭蕾舞话剧剧场的冷漠的观众，既然是艺术品，那但更多的是与各种带着铜钱香味的商人打交道，给他们画宣传广告。

而此时，另外一边，白天鹅小姐因此得到了更加多的表演机会，演出片酬成指数式增加。爸爸妈妈很为她骄傲，有个能赚这么多钱的女儿，哪个父母可能不为她骄傲呢？

终于空闲下来，卡多迫不急待想去看白天鹅小姐的演出，门票价格却从444升到了987元，以前卡多买一张票至少需要画22幅画，现在，他的一幅画至少能买22张门票。幕布变换着形状拉开，蝴蝶形，波浪形，花瓣形。音乐指挥家提起指挥棒，手轻轻一挥，最先响起的是小提琴的弦声，接着逐渐演奏加入是小号，长号，原号，大号等铜管乐器。一只只白天鹅或者黑天鹅从岸边变成了美丽的少女走向舞台，台下的观众掌声如雷鸣，毫不理会是否已经盖过背景音乐的声音，所有的观众，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画作里走出来的白天鹅小姐身上，白天鹅小姐高傲地走上前，每一步都是高傲与惊艳。却有些奇怪，这时的白天鹅对卡多是如此陌生，卡多觉得，可能是视角不同吧，因为知道他要来，芭蕾舞蹈剧场的工作人员接受命令安排他坐了整个剧场观感视角最好的座位。

舞台上，白天鹅小姐给了他很多很多笑容，每一个都灿烂无比，仿佛他画的白天鹅小姐的忧伤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卡多不愿多想。

黑天鹅和他的恶魔爸爸的阴谋被揭穿，白天鹅变回公主，接受了格费里德求婚。谢幕后，卡多与白天鹅小姐见面，也正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卡多向白天鹅小姐表达了自己的心意，白天鹅小姐与作为他的舞伴，她多年的男朋友分手而跟卡多在一起。卡多总是避免不了对白天鹅小姐感到陌生，他说不出为什么，但是他知道他是爱白天鹅小姐的。

可是，生活不是童话，生活是令人悲伤的连续剧。他们在外出时出了车祸，白天鹅小姐在手术之后，在重症病房里，会跳舞的血液停止了流动，卡多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了三天后醒来，醒来的时候是黑夜，但那不是有着星星点点微光的黑夜，不是有光泽的煤黑，是纯粹的象牙黑。医生宣告卡多车祸后短暂性失明。   

刚刚听说卡多的醒来的消息，白天鹅小姐的父母就闯了进来，脸上有痛失女儿的悲伤，但是更多的是，他们需要赔偿，他们需要金钱来安抚自己的心灵。和白天鹅小姐一起来的，还有白天鹅的双胞胎妹妹，妹妹原本就很忧伤的脸上挂了流动的迷你型瀑布，不知道是失去了姐姐使她如此痛苦，还是见到了车祸后短暂性失明的卡多。

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间接造成自己姐姐死去的人哭泣呢？也不知道呢，她本来就是这么个善良到匪夷所思的人，看到坏人被抓时也能痛哭一场的怪女孩，让旁边拍手称快的爸爸妈妈心生厌恶。

女孩拉扯了一下爸爸的衣袖，小声说了一句：“我们带姐姐回家吧！”爸爸甩了一下手，瘦弱的妹妹掉到地上，妈妈从辱骂卡多那边回过头来，“你这个小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替你姐姐去死？你应该替你姐姐去死！”

女孩坐在地上，悲伤此起彼伏，一边已经失明了的卡多呼吸着悲伤的气息，心情也开始沉重，像有颗小石子被从鼻腔吸入，进入肺，一直下沉，直至底部，卡多不确定这是否比他得知白天鹅小姐的死讯更加令人窒息。

“我愿意给予你们，你们需要的任何赔偿，甚至我的全部财产。”卡多说。

白天鹅小姐的妈妈的咒骂终于开始消退，病房也逐渐恢复它本应的安静，她说：“那也不能弥补我失去女儿的痛苦。”之后，她便掩面离开，因为是掩面，所以大家也不知道她掩映的悲痛不已的脸还是什么别的。她的丈夫随后也跟着离开。

留下的黑天鹅小姐，只有她知道这一切，这悲剧的根源是她，若不是她在表演完之后，偷偷换姐姐的白天鹅舞服，一切似乎就都不会发生，她总是要把所以坏结局归咎于自己。她知道，父母一定会不择手段搜刮尽卡多的所有财产，他将一无所有。她怜悯他，所以决定留下来照顾他。

卡多在两个月后恢复了身体，同时也得知了黑天鹅小姐才是自己钟情的人。他把家里所有的油画和原材料、作画工具都卖掉了，除了坐车离开的钱，他把剩余的钱都留给了父亲。他已经照顾父亲这么久了，他也得对自己和自己的未来负起责任。他决定带黑天鹅小姐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得他们的城市生活。黑天鹅小姐已经被父母抛弃，这次的她毅然答应了卡多的请求。

他们到了一座很陌生的四线城市，很少人认识他们，当然更不会有什么人知道卡多的画作，四线城市也更加没有芭蕾舞剧院。为了生活的柴米油盐，卡多和黑天鹅小姐只能做一些很低端的工作，最开始，他们过得很辛苦，但是他们很努力，也敢于这样的平凡与劳累，所以，其实他们的生活渐渐有起色。

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卡多和黑天鹅小姐也渐渐融入这座四线城市，甚至有时候，他们还以为他们就是属于这座城市，有归属感的感觉真好。卡多与黑天鹅，两个孤独的灵魂尝着人间烟火，携着手奔赴平凡。很快，他们有了属于他们的爱情的结晶，命其名为卡沁，再后来，卡沁有了一个弟弟，名为卡钦。

黑天鹅小姐因为卡多的陪伴，已经变得越来越开朗，眼神也不在空洞，成为母亲的她很温柔，却也有了教导孩子的责任感，她的两个孩子也都很开朗，她知道，她很幸运，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