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底下住着一对夫妻,据说女的有狂躁症,当我去小区物业配天台钥匙,保安大叔先开始不肯,后来又吓唬我:“保管好你的钥匙,否则有人跳楼,你要负责的!”把我吓得不轻。可是仔细想想,我无数次见过那女的,绝对公畜无害呀,一张纯朴憨憨的脸,绝无可能想要乘电梯跑到楼顶,趁我天台门未锁而纵身一跃。
平常上下班途径花园小径,我会遇见她。她和我年纪差不多,一张晒得黝黑的胖嘟嘟的脸,厚眼皮厚鼻梁厚嘴唇,脸上没有表情,又似笑非笑。她的穿着打扮非常有趣,你能一眼从远处认出她。头发长长的,卷卷的,永远都不梳,永远在打结,也似乎从未洗过,像个蓬头垢面的狮子。她的衣服也似从未换洗过,上面是鲜红的棉外套,下面是花短裤,到膝盖那一种,不管春夏秋冬,她都一跳一跃地在小区范围内散步,这算是放风吗?离她七八十米的距离,会跟着一位阿姨在远处静悄悄地看护,有时候是他那位戴眼镜的先生默默地跟在身后。
这位不知道是快乐还是悲伤的女性不出门时就被锁在屋里,平常有两位阿姨轮流看护她,我下班的时候总遇见阿姨坐在配电房的小门边安安静静地拿IPAD追剧,有时候还会乐滋滋地向我介绍哪一部好看。
她家的窗户被铁栅栏围得严实,而且是加固的那一种,窗台下倒是种了一些凌乱不堪的花草,一茬又一茬奔放地开着。
有一次他们家大门敞开,我刚下电梯,也不是故意窥视,只是恰巧映入眼帘。房间布置简陋无比,没有装修过,也没有粉刷过,水泥地上就是一张破烂不堪的床垫,女的木木呆呆地坐在那里,而男的看到我一脸愕然,急急起身关门。
其实那家男主人以前不常来的,买这里的房子只是为了安顿得病的妻子,还请了两个阿姨帮忙看护。据说男主人还是北京的高干子弟,妻子得这种狂躁症,北方不能待,越是天气暖和的地方,越对身体有帮助,因为妻子有病,夫妇俩没孩子,男的还为此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从北京安居在上海。有时候,男人偶尔邻里间谈起家事,絮絮叨叨,一根烟抽尽后脸上浮现的是深不见底的忧伤。
疫情期间男人一直陪伴妻子,虽然小区要求足不出户,但对于有病的她,是个例外。不管是阳光灿烂,还是刮风下雨,她还是那套千年不变的装束,在小区里兜圈子疾走,阿姨不可能来了,所以每次男人都是跟在身后,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好几天,我晚上倒垃圾时,会遇见男人要么躲在草丛里,要么漫步在小径上,和人语音聊天,说说笑笑,对方当然是女性了,因为我都听见声音了,属于明朗的格格笑的女性嗓音。我想,绝无可能是她妻子,此刻她从来没说过话的妻子正待在家里呢,也许已经服药安然入梦乡,也许还在看电视等丈夫回来,如果说一个跑到屋外,一个呆在屋内,只为手机语音聊天,正常夫妻都不会这么干吧…
至于为什么写?只是因为单纯地遇见男人好几次在外面聊天了。真的表示理解,这样的夫妻,做到不离不弃已经极难了,再去要求别人不心猿意马是不是有点过分?
好吧,我承认我是无聊了,像瓜田里的猹,搜罗着写文的素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