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名著《红楼梦》中描写的多是猜拳行令胭脂香粉之类的生活,出场人物也多以大观园里的公子小姐们为主。很少有人注意到,该书中有个粗俗的老头,他的出场,令这部风花雪月的巨著画风突变。
这老头便是宁国府的老仆——焦大,这个名字里就自带配角光环,而他唯一的亮相是在《红楼梦》第七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宴宁府宝玉会秦钟》,通篇戏份不到一千字,虽然转瞬即逝,但对全书有着高屋建瓴的意义。
1。
且说一日,王熙凤与贾宝玉在宁国府玩乐,正好秦可卿的弟弟秦钟也在,晚间众人散去,府里便安排了焦大送秦钟回家的差事。
天黑送人本就不是好差事,恰巧焦大喝醉了酒,见此情形,便借着骂管家赖二发泄心中的怨气:“(赖二)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像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跷脚,比你的头还高呢。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把子的杂种王八羔子们!”
随后又骂了前来阻止的贾蓉,众人见他胡闹,便动手把他捆了起来,焦大一边挣扎一边爆出了更大的猛料:“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哪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 ”
正是这番爆料,吃瓜群众这才发现原来表面光鲜的贾府也有这样的龌龊!
焦大倒是出了心中的恶气,但也因此闹出了一场命案:这场醉骂当众揭露了秦可卿与公公贾珍的不伦关系,给她造成巨大的负罪感,此事过后,她就不堪压力,在天香楼悬梁自尽了。
而始作俑者焦大,也被小厮们捆起来扔到马厩里,为防止他继续叫骂,众人将他嘴里塞上了马粪,此后的情节里,焦大再无出场。
一个下等老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杀伤力?这个焦大有着怎样的背景?
2。
和贾府的小厮们相比,这个焦大的背景确实不一般。
因为焦大曾跟随过宁国公贾演一起上过战场,战斗中他还救了贾演的性命。
关于救人的细节,书中借宁国府尤氏之口道出:“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他自己喝马溺。”
当年正是焦大冒着生命危险将贾府的祖宗从死人堆里背出来,不顾自身安危,保住了主子的性命,这才有日后贾府的繁华。
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焦大成了宁国府的恩人,宁国公对其十分礼遇,但到了贾珍贾蓉这一代,开始厌烦这个年迈粗鄙而又不遵礼节的老头。新主子不待见了,做管家的也就狗仗人势,不顾其年迈,经常摊派给他一些粗活。
老年失意的焦大,整日借酒浇愁,这才有了一番痛骂。
焦大的醉骂是否纯属滋事?倒也不是。实事求是的说,扒灰的扒灰暗指秦可卿和公公贾珍有奸情;偷狗戏鸡,暗指贾府的年轻人不务正业;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暗指王熙凤和贾瑞的暧昧,无论哪一条都有据可循。
贾府的衰败迹象,其实早有明眼人看出,焦大的醉骂不过是一个老奴仆对主家恨铁不成钢的真情流露,毕竟爱之深,恨之切。
但问题在于,无论焦大曾经如何有功于贾府,如何满腔忠诚,他的身份终究只是贾府里的一个奴仆。在礼教森严的封建时代,他与贾府之间必须遵从尊卑有序的法度。
焦大有功,主人可以对他客气点,但他却不应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味的躺在功劳簿上倚老卖老,言语之间丝毫不顾及主家的颜面。光阴蹉跎了他的生命,却没有增强他自我审视的能力,由此造成了他晚年的悲剧。
弱肉强食的社会,强者的尊严不容侵犯,即便曾经患难与共,即便曾经生死相依,这便是丛林的生存法则。
3。
同为在贾府谋生的小人物,另有一人的表现则远比焦大睿智,由于能够自我审视,情商一流,因此赢得了贾府上下的全体赞誉,她就是大观园里的首席丫鬟——鸳鸯。
和一把年纪还被人呼来唤去的焦大不同,鸳鸯一出场便接近贾府权力的最顶层——贾母。作为贾母身边最得力的助手,鸳鸯深得贾母的信任,但她没有恃宠而骄,反而在与贾府的主子们相处时,非常懂得拿捏分寸。
且说贾琏在外闹了亏空,但又无法明说,鸳鸯得知后也不声张,自作主张的将贾母的两箱私财送给贾琏救急,此举连带得精明刻薄的王熙凤也大为感激。
鸳鸯不过是贾府一个奴婢,如何有擅动主人财物的权限?因为以鸳鸯的智慧,她看的相当明白,即便贾琏再不堪,毕竟是贾母的孙辈,作为贾府的最高掌门人,贾母岂能忍心看着贾琏为些许钱财所困?只是碍于人多嘴杂,不便直接救助而已。而鸳鸯此举,是对贾母意图最高效的领会。
鸳鸯办事老练,其自身的优秀品质很被领导认可,贾母曾当众夸她:“有鸳鸯,那孩子还心细些。我的事情她还想着一点子.......”
即便是贾府的几位小姐,也鲜有被贾母当众赞誉的例子。
尽管鸳鸯的结局并不完美,但并不妨碍她是一个合格的奴仆。在贾母死后,对鸳鸯垂涎已久的贾赦企图将其纳为妾室,然而鸳鸯虽为奴婢,却对自身有着超乎清醒的认知,以她的出身,终究无法被这个世袭的豪门所认同,最终只好以死保留了自己的清白与尊严,为世人留下了刚烈自重的形象。
4。
将发生在焦大与鸳鸯身上的故事,折射于现代人的生活当中,尤其是对当今众多混迹于职场的年轻人,无疑具有很现实的借鉴意义。
焦大显然是一个反面的典型,在工作中我们经常能看到这类人的身影:他们由于能力有限,所处的地位不高,却自恃与领导有过交情,处处以元老自居,缺乏对自身的认知,不仅拉低了在同事眼中的印象,也无形中损害了其背后领导的形象。
而鸳鸯则可以被视作职场精英的典范,这类人虽然起点不高,但凭着过硬的业务能力和不俗的情商,不仅容易被领导青睐,与同事也能和谐共处,即便是最后他们体面的离场,也能为自己博得一个好的名声。
职场如江湖,充满了迷茫与未知。对于那些初入江湖的年轻职场人而言,未来是成为落魄的焦大,还是业界达人鸳鸯,关键还在于对自身的精准认知。
红尘漫漫,世事浮沉,职场注定是一场艰难跋涉的修行。无论身在何处,一个人能够独立的绽放属于自己的色彩,而并非借助他人的光芒,这本身就是一种成功。
生命的每种色彩都有独特的魅力,唯有用最坚定的脚步、最谦虚的态度以及最好学的精神,才能成就职场中独一无二的自己,即便是绿叶,也要倾尽心力做最干净最充满生机的那一片。
从明天起,积极的认知自我,向着阳光灿烂的方向奔跑。请坚信,在时光的沐浴下,那绿叶的芽尖深处,终将会绽放出一片春意盎然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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