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水运便利的码头往往会成为商贾云集的重镇,可也有一些并不通航的地方凭借自身的优势演变为商城,比如佛山、景德镇、朱仙镇和周村就号称中国的“四大旱码头”。周村现为山东省淄博市的一个区,其自古便是北方重要的桑蚕养殖基地,由此催生了缫丝业、染织业以及商贸的发展,从而造就了规模宏大的周村古商城。
商城主要由大街、丝市街、状元街、平等街、银子市街等街巷组成,曾汇集了谦祥益、瑞蚨祥、三益堂、大德通、日升昌、三晋源、泉祥茶庄、英美烟草公司等上千家商号,晋商、徽商、外商纷纷来此开店,成为鲁中地区首屈一指的经贸中心,周村也便有了“天下第一村”的美誉。而周村古商城的繁盛与两个人息息相关。
清顺治十一年,刑部尚书李化熙告老还乡,回到老家周村,凭借他的威望先是严厉打击了古商城里欺行霸市的不法之徒,后又自己出资为商户缴纳赋税,他还告诫子孙也要依此办理。周村实为零税特区,各地商户闻询后纷至沓来,一时间周村享誉大江南北。李化熙的孙子在商城内树起“今日无税”碑,当地官员撰写了碑文《周村义集记》,无税碑遂成了古商城内的一道靓丽风景。
1923年,北洋军阀当政时期,山东省下令开征产销新税,就连地摊小贩也不能幸免,重赋之下买卖难以为继,周村古商城里的商户怨声载道。这一年,店主曲汉东怒不可遏,其有“曲二疯子”之称,是当地有名的片区“大哥”,他带领众人闯进税务局,打死了税官。省政府下令严惩凶手,周村商会出面涡旋,以重金疏通关节,最后找一死刑犯顶罪,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无人再敢横征暴敛,商城重现繁荣景象。
一个是义簿云天的回乡老干部,一个是不畏强暴的“地头蛇”,他们都为维护商户的利益而舍生忘死大义凛然,终是成就了“第一村”的辉煌。可细思二人的做法,都不是正路子。李化熙自己掏腰包为他人纳税,称得上是大善人,但天下能有几人可如此仗义,又有几人能有如此实力?“曲二疯子”冒死砸税局,虽有行侠仗义的美名,然而终是犯法之举,岂能靠此理顺商业行规?
周村古商城的发展含有非常规的运行轨迹,应该属于另类,其中潜藏着太多的无奈与痛楚。苛政猛于虎,税赋更是商人的命根,巧取豪夺无异于涸泽而渔,将商场视为银行,把股市看成提款机,最终凉的是商人的心,败的是投资者的热情。让利于商,实惠于民,放眼量,风物长。周村古商城便不只是振兴淄博旅游业的风向标,更是剖析当前商业腾飞的鲜活样本。
2023.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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