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

晚餐

11月20日下午5点30分，我准点下班，穿着乖巧的背带长裙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停靠在胜业电气东门前的一辆崭新的灰色比亚迪汉前，后座车门把手自动升起，我拉开后座车门，放下手提包，随手关上车门，再拉开副驾车门。主驾上瘦瘦正准备起身，却被我拦下：“今天你开吧，我不想开。”随即落座，系好安全带，车门把手也缓缓收回，我们出发前往美的全球创新中心。

“你这要多锻炼锻炼呀。”瘦瘦边开边说。自我9月6日拿到驾照以来，每到周六，都我开车，瘦瘦坐在副驾上帮我看着，说是为我坐镇。

约下午18点不到，我们已抵达美创，停好车直接前往食堂。一般周六美创食堂只有4个窗口营业，有一家是小碗菜类型的，口味比较重我们一般不去；最左边是一家清真的米面食，每次吃完我们俩总有一个人闹肚子；中间是一家港式烧腊；最右边是一家客家三及第，有饺子、粉面和汤饭几种选择。

美创食堂

我们迎着窗口走去，瘦瘦问：“你吃哪家？我就吃这家汤饭。“

我犹豫了一下说：”每次吃他家的我都觉得吃不饱，感觉他家汤里面没啥可吃的，都是水。“但看瘦瘦选了这家，我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走到近处，瘦瘦说：“我先去一下卫生间，你帮我先去点一下，我吃肥牛。“

我手里揣着他的工牌走到最右边的窗口点餐，一份肥牛汤饭，一份水煮鱼汤饭。

这时候人不多，队伍走得很快，一次性点两份的我搞得有些手忙脚乱，在我准备调料的时候，后面的哥们和收费小姐姐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我一不小心在其中一份调料里面放了太多的醋。刚刚把两份饭送到最近的桌上，看到瘦瘦正从远处向我走来。

就是这顿晚餐，引发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让我吃尽了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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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

对于吃饭，我向来都会认真对待，因为美味本身就值得我们细细品尝。但瘦瘦与我不同，他不怎么在乎吃的是什么，只要味道不要太差、能吃就行，而且吃饭时他全程都盯着手机。

我用筷子捞起鱼片，很认真地小口咬着，慢慢吐掉鱼刺才开始嚼碎并吞下。还没吃几口，我用筷子再次在汤里捞了一筷子青菜叶和金针菇往嘴里送，简单嚼了几下直接吞了下去，一般这种热汤烫的青菜口感还不错，咀嚼时没察觉到任何异常，但当我吞咽到大概男性喉结的位置时，明显感觉到一根硬刺顺着喉咙、食道在慢慢下移，一下子就被吞到了很下边。我瞬间就感觉不妙：刺被带到很下面去了，而且一直都有刮刺感。我试着再吃了一两口青菜和汤，这种感觉没有任何减轻。

瘦瘦察觉到了异常，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皱着眉直起上身，手捂着心口说：”被鱼刺卡了。”

瘦瘦：“快喝口醋。”

虽然我知道喝醋没用，但还是从他的调料汁里舀了一小勺吞了下去。确实没有任何作用，一吞咽就明显感到鱼刺在刺向我的食道。

我跟瘦瘦说：“我出去走两圈，不舒服。”

我在食堂的走廊上来回走了几圈，只感到一阵紧似一阵的不适从胸腔里传出来，甚至要弓着身体才能得到一点缓解。

瘦瘦还在继续吃饭，我来到他身边，他问：“好点了吗？”

我蹙着没道：“没有，估计要去医院看看。”

等他吃完，再问：“好点了吗？”

我：“没有，一阵阵的，很不舒服，跟之前被鱼刺卡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瘦瘦：“走，我们赶紧去医院。”

此时的我们不知道，这跟鱼刺，医院直接给我下了病危通知，从北滘到广州，我们连续辗转跑了4家医院，40多个小时没吃没喝，连续两个晚上没怎么睡，连续打点滴10个小时，钡镜2次，CT2次，心电图1次，抽血1次，做了3次胃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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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滘医院

北滘医院

忍受着胸内传来的一阵阵痉挛，慢慢走到车子旁，吐掉了口里的一大口口水：“我不能吞咽，一吞咽就特别难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口水特别多，等下你尽量别跟我说话。”

瘦瘦：“嗯嗯，那你就尽量别说话。”

即使是坐在车里的时候，食道下部传上来的极不舒适感依旧没有任何减轻。此时的我除了不能吞咽，还不敢深呼吸，不敢直起腰，不敢有大幅度动作，甚至是车子轻微地颠簸一下，都让我我的食道在刺上煎熬。

约19点多，我们来到了最近的北滘医院，已经比较晚了，只有医院急诊室的入口门开着，门口的护士一听说是鱼刺卡了喉咙，连忙丢下手里的事情说你们等一下，我去找医生。几分钟后回来了，她说：“医生在做手术，不知道要多久，你们赶紧去附近的其他医院看看。”

虽然没看成，但好在他们反应速度很快，让我们在这里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后来回忆起来，在整个取鱼刺的过程中，某医院真的是让我们耽误了蛮久。好在不是什么不能等的危急重症，也好在后来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也未发生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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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医科大学顺德医院

南方医科大学顺德医院

初诊

我们赶紧驱车前往南方医科大学顺德医院，这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三甲医院，距离我们车程约半小时。在此过程中，从胸腔内传出的钝痛感和不舒适越发加剧，一阵阵的轻微痉挛间隔时间越来越短。

来广东一年多，我们俩平时极少去医院，偶尔有些小毛病，在北滘医院就能解决。去年7月份入职保顾的时候，我打车和骑电动车来顺德医院做过一次体检，我们俩对这家医院并不熟，但对这家医院印象还不错，医院布局也很合理，院内设施很新。

我们把车子停在了距离急诊科门口很远的位置，而且我只能缓慢地走，走了10来分钟才找到急诊科。

一路上我不停地把大口大口的口水吐进车上之前备着的垃圾袋里，下车后也是在路边不停地吐口水，这是一件让人觉得很尴尬的事情，尤其是在疫情当下，人人均以口罩覆面。

19点40分，我们来到急诊科，扫码，通过体温监测门，人还是有点多。瘦瘦帮我挂了号，要乘电梯去16楼的耳鼻喉科看医生。由于当下新冠疫情限制人数，只能我一个人上16楼。进入诊室前还有一道门，需要通过扬声器与里面的医生大声沟通才让进，而我嘴里满是口水没地方吐，只能强忍着胸内的刺痛吞下去与医生沟通。

进门之后再到耳鼻喉科前台填写单子，出示健康码、行程码，我19日刚从安徽合肥去安庆，经过惠州、广州回佛山，护士看了我的行程码惊异地说：“你怎么去了那么多地方？”但看到是绿码也没说太多。

这时大约是20点10分，医院里只剩下一些研究生的实习医生。一名年轻的女研究生实习医生戴着头镜给我看了两次喉咙，什么也没看到；又请了另一位年轻的男医生过来，直接给我开了一张钡镜单让我去做钡镜。

20点20分，我让瘦瘦去缴费，自己再慢慢挪去了另一栋楼做钡镜。

做钡镜的是一名黑长直的年轻女医生，她调出一种浓稠的白色的钡，并给了我两团很轻很小的棉花，让我在她的指令下就着钡和两团棉花反复吞咽。而吞咽时来自食道下方刺痛感和一阵阵痉挛让我更加不适。

等了约半小时，正准备去机器上取报告的时候，钡镜医生突然喊我，说是刚才没拍到，重新再拍一次。

又等了约半小时，钡镜临时报告出来了，钡镜医生说她还是什么也没看到，让我带着临时报告再去找首诊医生。首诊医生说：“今晚你先回家观察一下吧，既然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我回家后怎么办？我现在觉得很不舒服呀。“我问。

“你先回家观察一下，如果觉得更严重了，或者有发烧的症状，就赶紧来医院。“医生说。

21点50分，我们只好先回了家。

一到家我就粘在小板凳上，弯腰坐着会让我觉得没那么刺痛，我打开抖音看网上关于被鱼刺卡了的处理方法，其中一个视频介绍了一种被鱼刺卡的最严重的情况：

卡鱼刺卡枣核，有时候是极其危险的，可以直接告病危，随时有生命危险的事情。左边的CT报告显示：右边是压力100多mmHg的大动脉，在这个压力下，大动脉万一破了血液会直接喷到天花板，左边是食管里边横贯着的一根鱼刺，这根鱼刺已经穿破了食管壁，离大动脉几乎已经0距离了，但凡你吞口饭下去，或者医生在给病人做胃镜内镜取鱼刺的时候手稍微抖一抖，或者你本身反应大呕一声，搞不好这0距离就成了负距离了，那病人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血性休克，失去生命，根本就来不及抢救这种事。

抖音讲解被鱼刺卡着的最严重情况

我知道自己的鱼刺卡的部位比较深，但想着应该不至于就是视频里说的那种最严重的情况吧。

后来去了第三家医院做了CT才知道，好巧不巧，我的鱼刺就正好卡在了大动脉的旁边。

晚上艰难地躺下，每动一下，都会刺激鱼刺向食道刺一下，引发的刺痛感让我很担心：万一不小心，鱼刺将食道刺穿了就麻烦了。而之前的检查又没查出来鱼刺的具体位置，我到底应该以什么睡姿来躺着才能不压着它？万一晚上我睡着了，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压着它了怎么办？

来自食道下端传来的痉挛和难受仍不时地折磨着身体。我依旧不敢深呼吸，不敢咳嗽，不敢乱动，更不敢吞咽。但你越是不敢吞咽，就越是想吞咽，甚至在你没有控制好的情况下，直接无意识地做了吞咽的动作。而每吞咽一次，都能更深切地感受到从上而下的连贯带动动作，从喉咙慢慢侵入食道下方，刺激鱼刺再一次刺向食道壁。

嗓子干到不行，更多的口水从嘴里流出来。我将垃圾桶放在床头，方便自己时不时起身吐口水。

不知多少次，我被自己极度干燥的吞咽动作弄醒，进而是食道下端的痉挛引起的极大不适，然后又支起身体吐掉口中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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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1日

复诊

一整晚几乎没怎么睡，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情况没有一点好转，也没有特别恶化，也没有发烧。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根鱼刺还在那里。我想着：再等一下，我还是再去医院做个CT看看，这玩意儿不取出来一直卡在那里也不行。

我刚洗漱完毕，顺德医院来了电话：“今天正式报告出来了，医生看到食道下方确实是有一根鱼刺在。你们赶紧过来医院，你们过来大概要多久？“

瘦瘦：”开车差不多半小时。“

顺德医院：”那你们赶紧过来，先到放射科拿正式报告，再去急诊科或普通门诊的消化内科。”

于是我们赶紧出发前往顺德医院。

我们以为，去了医院，让医生直接把鱼刺给取出来，我们直接回家就可以了，几个小时应该是可以搞定的。

拿到了正式的钡镜报告，我再次来到急诊科的16楼耳鼻喉科，值班护士直接让我去挂普通门诊消化内科的号。

9点40，我给瘦瘦发消息让他先挂号，我再慢慢挪去普通门诊的消化内科。

10点钟，消化内科的医生直接给我开了一张住院单，说：”你这要住院，还要做一个全麻的小手术，需要家属签字，赶紧去前面找护士办理住院。“

这番话让我俩有点惊讶，来到前台护士服务站，护士给我们讲住院事项：“需要1人在病房内陪护，陪护期间病人和陪护人不能出院，生活用品自备，外面需要有一个人帮你们送东西；还需要家属签字……“

瘦瘦：“这个手术很危险吗？一定要全麻？一定要家属签字吗？我是她男朋友，马上要结婚了，我签字可以吗？”

护士：“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你们先在这里签字，我去问一下医生男朋友签字是否可以。”

我用手机给瘦瘦打字说：“要住院，我的医保在禅城，在这边没法报销。”

我们都觉得，被鱼刺卡了至于要做全麻手术？还要家属签字？我爸妈可远在安徽老家呢，太远了太远了。最后我们决定去我医保所在地禅城的一家三甲医院，因为对各个医院并不了解，在这边也没有熟人，所以选择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佛山市第一人民医院，说不定可以直接取刺，不需要顺德医院说的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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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山市第一人民医院

佛山市第一人民医院

10点半我们从顺德医院出发，其实在路上时我们就已经有点后悔不该自主转院了，但签字的事情也是不好解决的。

1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到了佛山市第一人民医院，我给瘦瘦说：“先跟医院这边确定情况，再给我爸妈打电话。”

此时我已经感到非常不适，急诊科外面排了七八个人的队伍，这里的服务、设施和效率真的是让我大跌眼镜。

首先是我去的时候那里只有一个护士，要处理各种事情，手忙脚乱。

其次是医院急诊科室门口没有任何明显的指引标识，起码应该立一块立牌明确地告知前来的病人需要提前怎么做，比如扫码、测量体温之类，但是除了桌子上贴了几张纸让扫码外，什么都没有。

再次就是需要用体温计测量体温，每个人起码要多等5分钟，而用体温枪1秒就能搞定；我估计很多初次去的人和我一样，忍受着身体的极大不适，好不容易排队到自己了，才被告知你没有测量体温，然后给我一个体温计，让到队伍最后面去重新排队。

我看到一哥们肚子疼，等不及排队，直接蹲在地上起不来，看样子实在是痛苦。

好不容易挂号完成，就一个诊室接诊普通急诊，所有人都在大堂里等待。除了来自鱼刺的折磨，由于我已经18个小时滴水未进，身体已经变得虚弱。

12点半，看排号我前面还有好几十号人，于是叫瘦瘦先出去吃午饭。

等了两个多小时才叫到我的号，我虚弱地走向诊室。

我不能说话，瘦瘦成了我的腿我的嘴。医生了解到我的情况后，随即联系了消化内科的医生李伟，李医生看了顺德医院的报告后让我去做CT。

瘦瘦全程跑上跑下，懵懵的，不知道是因为没经验，对医院不熟，还是紧张的，哈哈哈，可能都有吧。等他缴完费，再带着我CT室。脱去外套，躺在那张小床上，刺骨的冰冷将我浸透，我冻得浑身发抖。

半小时后CT的初步报告出来了，我们拿着报告去找李医生，李医生看了电子版的报告，一脸严肃地说：“你这个鱼刺卡的位置比较深，但好在内腔没有积气。但是你看，你的食道已经被划伤，开始肿胀了。”他随即安排我赶紧去做个快速核酸。

在等着做核酸的时候，瘦瘦去缴费，李医生又走到我面前严肃地说：“我刚刚跟做CT的医生沟通了一下，你的鱼刺卡的位置距离这个主动脉比较近，我们的管子虽然够长，但是因为靠近心脏，我担心支撑力不够。这样，你去挂一个眼耳鼻喉科的号，去找他们，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他们在三楼，从这边过去。”

我核酸做的是鼻拭子，医生扶着我仰起头，将一根细长的棉签伸进鼻孔里边转来转去，每个鼻孔都要来一次，我眼泪流个不停。

鼻拭子示意图

做完核酸，瘦瘦已经在抢救室门口等着我了，我们又慢慢挪去了眼耳鼻喉科。等了一会，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走过来，怨声载道，看了消化内科的报告后抱怨说：“唉，他们总喜欢这样，他们搞不定的，就往我们这里塞。我们的镜子虽然支撑力足够，但是我们的管子不够长啊！”

瘦瘦走到医生跟前看电脑屏幕上的CT报告，医生继续抱怨道：“不是我们做不到，主要是我们的管子不够长，差5厘米，够不到鱼刺所在的那个位置，你们要是想做我也可以做，但是不能保证能够到那个位置。“

他接着给李伟医生打了个电话，问是什么情况，末了他说：“这个李伟医生说了，他们做不了，也就是他们那边是不接了，他的意思是让你们来找我，或者直接转院。要不就先住院，等专家会诊，就是我们几个科室的医生全部聚集到一起讨论，最后给出方案，但最终能不能做，也不一定。”又跟瘦瘦说：“你看，这根刺距离大动脉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差不多2-3mm吧，你们可以自己去找李伟医生，亲自问问。”又过了一会儿，他没等到李伟医生的电话又打过去，确定他们做不了，于是又打发我们走了，他自己也离开了诊室。

我一个人仍坐在眼耳鼻喉科的诊室，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在医院来回跑。

瘦瘦下楼在急诊科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李医生，李医生让我们办理住院，又过了很久瘦瘦给我发消息说：“你先下来打点葡萄糖，补充一下体力，都一整天没吃没喝了。医院这边的意思是让我们转院，转到广州去，但是具体广州的什么医院，他们也没说，你别着急，先打点葡萄糖，我去缴费。“

其实这时候，我们俩心里都已经意识到问题很严重了。我的情况正是头天晚上我在抖音上看到的视频里说的那种最严重的情况。但是我俩谁都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心。

瘦瘦这个家伙的反应很逗，我当时要是有力气又能说话的话，真的很想笑话他：“完了，你这家伙把我平时丢三落四的毛病完全吸纳过去了。”他平时是一个做事情很靠谱的人，这时候他总是在不停地翻找东西，一会儿找这张单子，一会儿找那张单子，即使是前一秒还拿在手里的，下一秒又不知道放在哪里去了。

我生就了一双又大又胖的手，血管还贼细，每次打点滴对于医生和护士来说都是一个挑战。所以当我伸出手给护士小姐姐看时，她握着我的手在我的左手和右手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血管时，果断地给我换了儿童针头，最后在手背上一根合适的血管都没找到，她放弃了，在我右手手腕处的一根只能看出一丁点青色痕迹的微小血管处给我插上了针头，还好一次就搞定了。

右手手腕输液

约17点20，瘦瘦提着500ml的药袋把我安排在了输液区的第二排坐下，前面第一排坐满了人，再前面，是一个类似于水吧的位置，上面放着一个圆形闹钟。坐下后，我就倚着凳子靠在那里，他去取片处等CT正式报告，完了又去各个医生那里取病历。

18点，取完回来，瘦瘦坐在我旁边，我给他说：“你去吃晚饭吧。”

瘦瘦：“我不想吃。”

我：“今晚估计要搞到很晚，快去吃吧。”言外之意是不能我们两个人都倒下，最后他还是出去吃了晚饭。

我：”等下我们去广州之前，先回家里拿东西，要降温了。“

瘦瘦：”没事，等降温了我就把我的衣服给你穿。实在不行我就出去买。“哎，又在说孩子话。

回来时他联系了之前在顺德医院实习过的同学李凯，把情况和相关资料发给了他，李凯帮忙问了一下说：”不是没有取出来的可能性，不一定要动开胸手术。“并建议我们去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

预报说，21日晚上寒潮即将降临，气温要下降10°C左右。我的葡萄糖注射速度极慢，估计要3个多小时，早上出门时根本没想到会这么麻烦，所以衣服什么的都没带。

18点半，我拿出手机把住院需要带的东西列了个清单在备忘录上，看瘦瘦跟李凯沟通的差不多了，就打字跟他说：“现在还早，从这里开车回家差不多一个小时，来回差不多两个小时，我这瓶葡萄糖打完差不多要3个多小时，今晚要降温，要不你先回家拿东西？”他想了一下说可以，立刻起身回家拿东西，很不放心地叮嘱说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及时找医生，或者给他打电话。我其实更担心他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开车路上出事。

我依旧倚着椅背，直到腰肌酸胀，勉强挪了一下身体。前面时钟上的指针一圈圈地走过，周而复始；第一排的患者一波接一波地换掉：有的病重患者临时被紧急转移；有的患者在病床上呻吟；小娃娃因怕打针哭的撕心裂肺；迟暮老人麻木地坐在轮椅上无尽地等待；中年丈夫悉心照料着妻子不敢有一丝怠慢······

弟弟发消息过来，是我前两天给家里买的一箱橙子到货了，我简单地回复了个嗯嗯；妹妹发消息过来问今天干嘛了，我回复晚点说。我被鱼刺卡了的事情，只微信给妹妹发了条消息说被鱼刺卡了，其他的都没跟家里人提。

背井离乡、远离故土的人，是不愿轻易跟家人提及自己在外面过的不如意的。跟家人诉说自己的不适，除了徒增家人的担心、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以外，好像没有任何其它意义。

我倚着冰冷的椅背，看着时钟上的指针无休无止地循环，继续想着还要叮嘱瘦瘦回家拿什么东西，也想着要是就这么挂掉了我现在该交代些什么事。如果出了意外，那该是有多么的不甘心呐。

20点，瘦瘦安全到家了；21点，瘦瘦回到了医院。

在葡萄糖的作用下，我感觉自己比之前有精神了。21点20左右，袋子里面还有很多葡萄糖没吊完，全部吊完估计要等到22点半。已经很晚了，周围没什么患者，我们俩都有些等不及，直接去护士那儿拔了针。

毕竟相比打葡萄糖，此刻拔掉心底的那根刺要重要得多，关键是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开胸手术是否非做不可。如果真的要做开胸手术，还得我爸妈从老家赶过来签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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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医院

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

拔完针，我们俩又慢慢挪去了车里，导航去南方医院。

每次遇到路面颠簸，我的不适感就增强一分，瘦瘦的心也跟着提了一分，然后看我一眼说：“对不起啊，胖胖。”我想笑，如果我能说，一定会笑话他说，路面颠簸又不是你的错，有什么对不起的。”而此时我只能轻轻地给他点个头。

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此时被鱼刺卡到的是瘦瘦，我该怎么办？我还没有独自一人开过车，还不能上高速，难道让瘦瘦自己开车？但是这个身体状况他也开不了车呀！又侥幸地想着：还好是我卡了鱼刺，还好今年我们买了车，也还好瘦瘦这几个月把车练熟了。

23点，我们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南方医院，直奔急诊，除了停车麻烦，这里就现代化很多，几分钟我们就看上了医生。

说来也很巧，就在我准备在急诊门口填写个人情况的单子时，我突然无意识地干呕了一下，随即又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这一次吞咽，之前的那种鱼刺刺痛感没有了。我侥幸地想着：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两个动作把鱼刺给带下去了。但我还是不敢轻易尝试吞咽。

进入医院，急诊科的患者多的让我怀疑现在还是白天。

医生了解到我的情况后，说，外院肯定是觉得距离大动脉太近了，不敢动，所以转过来了。于是先安排我们再去做了CT，以确定鱼刺是否还在原来的位置。这时我又吞咽了一次，确实是没有那种刺痛感了，但是胃里开始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小心翼翼地再次吞咽一次，确实没那么难受了。我打字给瘦瘦看，瘦瘦说：“如果下去了就更好呀，但是既然来了，还是遵医嘱去做一下CT，万一没下去呢。”

11月22日

再次躺在CT室的床上，心理已经淡定了许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慢慢没有那么强烈的吞咽欲望了。

24点，我俩在CT室外的长廊上等报告，这是新旧两栋楼结合处的一条长廊，一边是二十多年前那种没有粉饰的已经斑驳了的红砖墙，老式的栅栏铁窗每隔三四米就有一扇。

天气已然开始降温了，冷风穿过几道墙钻进来，门上文件夹夹住的打印纸在白炽灯光的阴影中轻轻卷起又摊开。我盯着那张翕动着的白纸发呆：子时了，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平行时空，人死后真的会去往另一个时空，那这条走廊上现在是不是应该已经“人”山“人”海了，只是生活在这个时空的我们无法感知、无法触及而已。

0点30，CT临时报告出来了，我们再次来到急诊室，之前的医生估计是已经换班了，一个之前一直在玩蜘蛛纸牌的年轻男医生给我开了500ml的葡萄糖和500ml的氯化钠，并且跟我们说，现在没有床位了。我想扶额，这个量，照我的速度，估计明天早上九点钟都不得完。

来到输液区，两名年轻的女护士在值班，患者不多。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胃部地不适感一阵阵增强，我估摸着应该是鱼刺下到胃里去，又把胃给划伤了。

我给护士伸出左手自报家门道：“刚刚在外院已经用右手输液过了，这次用左手吧。我血管比较细，之前是用儿童针头，这次还继续用儿童针头吧。”护士端起我胖乎乎的左手仔细看，惊讶地说：“你的手是肿了吗？是之前受过伤吗？”

其实是天生的骨架大，再加上小时候在安徽老家的农村，冬天天气寒冷，又疏于保暖和防护，连续好几年的冬天，手上因长满冻疮而裂开深深浅浅的口子。

护士：“你这血管还真不好找哦。”

的确，她在我小手臂处扎上黄色的止血带，对我的胖手又拍又打，我的手背上只是意思一下地出现了几根浅浅细细的青色血管印，没一处适合做静脉注射。好久，我的手因血流不畅都麻了，她只好解开止血带，再重新扎上，最后在手背上找到一根弯曲的细血管，针扎进去，在里面进进出出穿梭好几次，才勉强扎好。一个星期后，这针口处仍留下一片明显的青黄色印记。

我们一眼就相中了那个靠近垃圾桶的位置，安顿下来时，已经是凌晨1点钟。

近距离观察，肉多的真难为护士了

寒潮已然降临，气温明显下降了许多。冷风透过输液室窗户的缝隙吹进来，让人不禁打一哆嗦。

我跟瘦瘦说：“你去车上把羽绒服拿过来，降温了。你自己也穿好衣服，别冻到了；另外把车上的抱枕、雨伞一起带着，估计要下雨。”

等他风风火火地回来时，好家伙，怀里只抱着我的羽绒服，他自己的羽绒服倒是穿在了身上，我心想：“这家伙，刚刚的话我都白说了么？”

瘦瘦：“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好冷，还好回家拿衣服了。”“抱枕和雨伞我忘了。”

2点半，他似乎很疲惫，偏要给我裹上羽绒服。我叫他去病床上躺一会儿他嫌弃脏，来输液室时我看到输液区外面有长凳，还有一个抱枕，就让他去外面找个地方睡一会儿。

知道500ml的葡萄糖要输很久，就没有去关注药水袋和滴管。

外边寒风呼啸，风雨交加。百无聊赖，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越来越忙，朋友越来越少，再也找不到青葱年少时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彻夜聊天的人。我们害怕打扰到别人，害怕影响别人第二天上班，更害怕别人对你的事情根本就不关心。

南方医院CT报告的初步结果显示：大动脉旁还是有一个约4mm的异物在。这比白天在佛山市第一人民医院拍片时的8mm鱼刺短了一半，有可能是断了，另一半去了胃里。

胃里越发难受，一阵紧似一阵。我依旧睡不着。

还没告诉家里人，我给妹妹发微信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她回消息了，说：“我刚起来给宝宝喂奶，手机一直在震动，我还想着这么晚是谁呢。”然后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关于我的情况。

约3点半，瘦瘦回来了，估计也没怎么睡着，我第一袋药水还剩很多。

瘦瘦：“我出去找个车位把车停一下。”找了1个小时才把车停好，时间太早，才5点钟，医院附近很难找到车位，回来时跟我说，他是在一个卖早餐的摊位买了一份小笼包吃才问到停车位的，也不知道怎么收费。

约5点20，瘦瘦回来了，这个时候我俩都很困了，即使坐在那冰冷的钢板凳上，也能秒睡，我掐着手机时间，差不多每10分钟就醒一次。

我500ml的葡萄糖终于吊完了，护士给我换上了氯化钠。刚换药时，手部还有些胀疼。此时输液室的另一位出家的患者打完点滴，开始出现身体不适，但这个点医生没在只能先忍着；许多年轻的爸爸妈妈们陆续带着宝宝来到了输液区，宝宝的哭声、父母轻声的安抚声、动漫声······输液室开始变得吵闹起来，当爸妈的真心不容易。

我推醒瘦瘦，让他去输液区的病床上躺一会儿，这次他倒没有嫌弃病床脏，倒头就睡。

6点钟，医院需要对院内进行半小时的紫外灯消毒，我们全部都被转移去了儿科输液区，瘦瘦也被叫醒。此时我的眼皮实在是支撑不住，但仍然强撑着不睡，因为嘴里还是在不停地流口水，嗓子早已失去了发声能力，胃部的难受并未有任何减轻。

6点半消毒完毕，我们再被转回成人输液区。瘦瘦用羽绒服给我裹好，我倚着椅背靠着墙柱直接沉沉睡去。朦胧中我感到输液区的患者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护士们是什么时候换班的，中途即使醒来也不愿意睁开眼睛，换一个姿势继续睡。

7点钟，瘦瘦把我推醒说：“别睡啦，换一个姿势，等下你要别住了。”此刻我特想揍他。上次跟他一起从安徽坐绿皮卧铺来广东，六点多他就喊我起床，明明8点多火车才到站。我看到妹妹又发来消息问我的情况。

8点多，妹妹又问：“医生几点上班？我也没怎么睡，臭娃闹一晚上。”我说：“不知道，困死了，刚坐着眯了一会儿，还是好困。”

8：30，瓶子里的氯化钠还剩一小半，我们俩决定直接去护士那儿拔针。去到急诊科，医生让我们去挂消化内科的号，直接做胃镜取刺。

此时的医院已经人满为患，来到消化内科，没等几分钟就到我了，办完手续护士给我一支口服麻醉剂在外面等候，并交代我说：“你这是取异物，等下医生会出来跟你交代一些事情。”

等候区里，排满了一张张密挨着的病床，病床上全部是做完全麻胃镜的病人，嘴里都含着一个白色硬胶圈；此刻他们都还处于深度睡眠中，其中一名男子即使在全麻状态下还在不停地打嗝。每隔几分钟，护士都会轻轻拍打患者臂膀，轻唤他们醒来。

约9：00，我的主治医生韩医生出来跟我说：“我们这儿有一个项目，等下你去下面做一下心电图和抽血，这些费用到时候我们可以全部给你报销。”

我懵懵地点点头，韩医生继续说：“你是外地社保吧，等下你缴费时不刷社保卡，这些钱就能报销······”

我当时不能说话，有很多问题想问却没法问，瘦瘦被隔在外面不让进，医生让我签了两份文件。我又出去缴费、抽血、做心电图，我们俩都有点懵为什么做个胃镜还要做这些，但是急诊科的医生让我们听医生的，后来才了解到是为了预防一些意外的发声。

10点多，韩医生等不及了，打电话问我这边的情况，我说刚抽完血，现在准备做心电图，抽血结果估计一两个小时才能出来。

韩医生：“你有什么过敏药物吗？”

我：“目前没发现。”

韩医生：“你有心脏病史吗？”

我：“目前没发现。”

韩医生：“你血液有什么问题吗？”

我：“目前没发现。”

韩医生：“那就应该没啥问题，你做完心电图，拿着初步报告赶紧过来。”

心电图很快，医生在急诊科办公室门口把帘子一拉，我躺下，两三分钟报告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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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刺

10点一刻，当我再次挪进消化内科见到医生，护士安排我把麻醉口服液在嘴里含一会儿再慢慢吞下。我给瘦瘦发消息说：”我有点紧张。”几分钟后就轮到我了。

医生安排我左侧卧躺在病床上，也给我一个白色硬胶圈让我含着，头上仰，脸向下，脸下垫一张医用纸巾。医生突然盯着我的手关切地问：“你的手怎么了，肿了吗？”我看都没看自己的手，我知道此刻的它又肿又红，是那种殷红色血迹的红夹杂着青紫的奇怪杂色，每当我感觉到冷的时候它都是这个丑样子。我说：“没事，它就长那样。”

韩医生说：“做胃镜就是有点恶心，想吐，其他的没有什么，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边说边从塑料袋子取出一根一米多长的手指粗的塑料管子，这就是即将要插进我身体里的胃镜器材了。

现在回想起做胃镜的过程，当真恶心。

背后一个医生轻轻按住我的头，确保姿势正确，也防止我乱动影响插管。韩医生则一手持镜管头部往我嘴里送，另一只手持镜管尾部，边跟我说，会有一点难受，不用担心啊。

虽然我吞服了一小支麻醉口服液，但似乎作用不大。我能明显感觉到管子从喉咙里往下伸，第一个关卡就是喉咙口，这里比较细，医生会让你试着做吞咽的动作把管子往下咽，但此时你只想呕吐，恨不得伸手去把管子拔出来，但你动不了，后面的医生把你固定住了。我强迫着吞咽了一下，但却引起更多次呕吐，医生边塞边安抚，不要呕吐，做吞咽的动作，过了这里就好了。我瞬间涕泗横流，口水直接往外冒。

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关，管子在我的食道里下行，医生们盯着屏幕说：“你看，食道都被划伤了啊。”我强忍着恶心呕吐，用眼睛瞟了一下屏幕，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我红色的食道一眼。胃镜在下行的过程中也在向里面输入一些气体，又到了某一处，我开始不停地强烈呕吐，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食道里的翻江倒海，哪里顾得上医生提前交代的鼻子吸气、嘴巴呼气。因为强烈呕吐，把里面的气体哗哗地往外送到嘴里和管子里，医生连忙安抚：“好了好了，没事啊没事，不要呕吐，马上就好了，快到了。”

医生：”鼻子吸气，嘴巴出气，头朝下，让口水自然流出来就不会呕吐了。“

镜头终于抵达CT报告中鱼刺所在的位置，医生却没找到鱼刺，这时大家都放心了，医生说：“没找到鱼刺，要是下去了就最好，不用取是最好的。没事没事了啊，我们现在把管子取出来。”取出管子我感觉比塞进去要好受一点，我看到医生手里从我食道里面取出来的管子上面沾满了唾液和血水，看起来着实恶心。

“我们再来一次啊！看看在不在胃里，这次要去更深的地方。”说着举起管子往我嘴里送。“来，吞咽~对，就是这样，这次顺利多了。来~下去，我们再看看。“我还听见他们几个医生在聊天，说什么之前有个患者被鹅骨头卡住了怎的怎的。

又是一阵阵的剧烈呕吐。”忍住，尽量不要呕吐啊。来~我们去胃里看看。“胃部被异物塞入，开始传来强烈的难受，捣鼓了好久，终于听见医生说：“找到了找到了，果真有一根鱼刺。来，我们把它取出来。”泪眼朦胧中，我看到另一名医生支起一根更细的深色管子，从胃镜管子的里面插进我的胃里，这个过程倒是没什么感觉。

“好，我们开始取刺。这么细，太软了，会不会掉？“随着管子再次从我的胃里慢慢出来，呕吐在持续，再次经过喉咙口，还是难受。

管子取出来，医生们找了一会儿，没发现鱼刺。“没取出来，估计掉了，再来一次，你帮我按着她。”此时的我满脸黑线。

我的头再次被按住，这次胃镜进入得没有第二次那么顺利，胃镜到喉咙口时再度引起巨大的阻力，管子伸进去后剧烈的呕吐一阵接着一阵，还好鱼刺是中途掉在了没那么深处的食道里，也好在最后成功取出来了。看着医生从我嘴里慢慢取出来的白色管子，一手握着棉布擦拭上面沾满了的比之前更多的带血的痰液，心想着太恶心了。

这三进三出的胃镜，估计把我的喉咙、食道和胃伤得不轻，及至后面一个星期才得以恢复。

医生在我的脸旁边找到鱼刺，我试着伸手去接。医生：”来，拍个照。想留着是吧，等一下给你啊，不要着急。你这鱼吃的不便宜啊。哈哈哈。”

医生：“来，吐掉口水，把脸擦一下。诶，别用那个擦，用这个擦，说着递给我一团纸巾，我坐起身，这才发现我流了一大滩口水，左边的脸和头发都湿了，是泪水和口水的呕吐物······噫！恶心到我不忍回忆。

医生把鱼刺放在一张蓝色格子的纸上交给我：“呐，拿回去好好保管。“这是一根Y字形的硬邦邦的鱼刺，最长处有1.6cm，刺在肉上是真的很疼。10点40，我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瘦瘦和妹妹报了个平安。

就是这根刺

韩医生交给我一张纸条，估计是看我不能说话，交代我去给他挂一个住院号再回来找他。出门找到瘦瘦，鱼刺取出来，我俩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自由动作和吞咽了。

再次找到韩医生：“你现在没事了，可以直接回家了，也可以喝水吃东西了，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行。“随后再次交代另一名实习生教我们如何报销费用。

瘦瘦给我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拧开，抿了一小口，一股许久未感触过的清凉自喉间慢慢润下，是干涸了许久的嗓子期盼已久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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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

回到急诊科室大厅，我找了个位置坐着，瘦瘦去办理缴费、退费、报销等事宜，约一个小时后处理的差不多了，退费和报销下午3点钟才能办理，我们俩决定先去吃点东西。

此时急诊科送来了一位神经病女的，医生上前询问拒不配合，医生走后又在急诊科里大喊：“医生啊，救我啊，我有钱······”还把警察搞来了，警察和医生上前沟通还是不配合，真他妈的是烂人一个，急诊科那么多病人等着治病抢救呢。

就是躺着的那位

12点40，走出急诊科的大门，医院外面是一片祥和的人间烟火气，天气是真的冷，街边有很多卖小吃的摊贩，烤红薯发出最诱人的香甜。瘦瘦带我去了他之前吃的真功夫，给我点了一份蒸蛋和一份乌鸡小罐汤。嗓子依旧干的冒烟，但不大想喝冰凉的矿泉水，慢慢喝着温热的鸡汤，倒是觉得更为滋润。

餐厅里很温暖，此时13点左右，还要等很久，餐厅的客人也慢慢减少了，吃完饭我困意来袭，我们换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我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不知睡了多久，醒了，趴着睡并不舒适，醒来时头晕沉沉的，感觉有点冷，于是我赶紧把羽绒服穿上。

休息了一会儿，14点多一点，瘦瘦说：“走吧，我们去医院，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本打算直接从急诊科那边进入医院，门口的护士听我们的来意时不让进，让我们从门诊走。

我说：“这样挺好的，把生命通道留给有需要的人。”

瘦瘦：“确实是的。”

到医院后，人比上午还多得多，瘦瘦继续去办理手续，我找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位置坐下，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在取药处靠着墙柱直接睡了起来。

15点半，瘦瘦办理完了报销手续，我们再去急诊科汇合。参与韩医生说的那个一次性胃镜的项目，可以报销1000元左右，这根鱼刺，总共花费约4000元（含医院方半年后要报销的这1000元。）

16点，我们终于开车回家了，在盒马鲜生所在的停车场停12个小时，收费96元。

瘦瘦开车，一路上我都在睡，到家后倒头就睡，瘦瘦则买菜、煮粥、煮面条，处理工作，报考江门市公务员，给我家里人打电话汇报情况······

被瘦瘦打电话的声音惊醒，他正在给我弟汇报情况，完了又给我爸打了个电话。睡了几个小时，感觉自己身体的能量恢复了一点，我起身，粥已经煮的差不多了。吃完饭，洗头洗澡完毕，我又沉沉地睡去。

11月23日

瘦瘦上班去了，我以为自己在家里会睡一整天，但是白天虽然没什么气力，也几乎没怎么睡，整天就吃瘦瘦头天晚上煮的青菜瘦肉粥，倒是也没什么问题，下午的时候我感觉身体还可以，还计划着第二天回公司上班。

此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特像王者荣耀里面的英雄，需要不停地回血才能保证正常运转，还是耗血还特别快的那种脆皮。

我让瘦瘦把小红从他们公司骑回来，他没带钥匙，让我送去，我换好衣服，轻装上阵走了过去，一路上都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反而是到了他们公司后又感觉自己没力气了，晚上回到家时感觉自己的能量已经耗尽，瘦瘦从橱柜里拿出冬天的大被子盖在我身上，我依旧浑身冰冷。

11月24日

没去上班，继续在家里休养一天。今天吃了一天自己做的皮蛋瘦肉青菜粥，趁着有力气，把家里擦拭了一遍。在这边生活，灰尘总是特别重，一周不擦，家具上全部覆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

到了晚上，我基本上可以比较正常的发声了，但不能大声说，也不能说太多话。

11月25日

我回公司上班了，一路上骑着电动车震得我心口、喉咙还是很不舒服。依旧没什么力气，还是不能说太多话，同事笑话我说等我好了要请我吃烤鱼。

中午同事们陪我去食堂二楼吃饭，吃完就闹肚子，晚上回到家，又感觉元气耗尽。

11月26日

感觉好多了，基本上可以正常说话了，中午去二楼吃饭，吃完回来肚子一直胀气，尴尬的是还一直排气。

下午瘦瘦说他们园区出现了新冠确诊病例的密接者，只进不出；晚上我骑车正好路过他们南门时，他发消息来说解封了，只封两栋楼。

后续整整一周，身体才基本恢复正常。在此奉劝大家，吃带鱼刺、带小骨头的食物时，一定得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