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已尽,旅游的人们早已经去追逐别处的美景。
沉甸甸的油菜荚压弯枝头,你走过去,碰着了,好像要挂住你,赏花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感觉,那时春风得意。
这个时节我就知道,快要打油菜了。
油菜的活计在我眼前一幕幕闪现。
时候是深冬,西北风已经呼啦啦的吹响,刚收完稻子的土地,需要在田里挖好排水沟,翻上的泥土覆在稻茬上,每一条田一般需要种三行四行油菜秧。
我上班,媳妇也上班。
厂里管得松她就会早回去,一个人在田里,沿着大致的直线要在每一行打出种菜秧的洞洞。
北风在大平原上犁过每一寸土地,犁过每一个在路上行走的人,犁过每一个在田里劳作人的脸。
一个洞打好需要十几秒钟,一条几十米的田地打好需要半天时间。
劳作,时间向来漫长。
但是媳妇跟我说:“我最喜欢的活就是不动脑筋,一成不变,就那么做着,没有觉得时间的流逝。”
我能想象她在田里的情形,通红的手,风吹过,没有温度,只有寒冷。干活的时候她不喜欢说话,不像我,干什么我都想唱着歌儿。
我不是乐天派,唱歌儿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儿。有时我痛恨田地,那么多活儿,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下班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一点温度都没有。偌大的田野中媳妇瘦弱的身形,弱不禁风,却一直在慢慢移动。
停好摩托车,冲到田里。看见我,只是笑一笑,不说话。
从她手里抢过工具插在地里。
清冷的面色,冰凉的手。
握在一起,暖一暖。看看四周,怕别人笑话吗?她脸皮薄,我知道。
活还很多,不干,就在那里。
你在田里,我去地头抓化肥。媳妇说着话就走。
每一个打好的洞洞里都要抓一些磷肥做底,油菜长得好。做什么事都要打好底子。
我拿起工具,看准株距,一个洞一个洞打过去。她在田头拎个小桶,弯着腰,她告诉我指尖并拢,一捏,每次大致均匀就行。左边一捏,右边一捏,左边弯一下,右边弯一下。动作很快,是鸡啄米。
她做什么都像那么回事儿,像,这个词,是我初始的印象,现在应该说,是。
一个身心沉浸在事里的人,怎么看都美。
一条田剩下的洞洞打好。
两个人一起捏肥料,活干起来快多了。要么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呢。我跟她说笑着,她只是听,手下一点不耽搁。
捏好最后一个洞洞,两个人直起腰,好像腰不是自己的一样。
天已经黑了,风,寒冷的西北风还在吹,呜呜地吹。有星星在天上,闪着寒光,没有心思看你。
准备回家。
她满脸倦容,好像才知道累似的。全身心投入,容易使力过渡,我一向有这样的经验。
身体有些摇晃,扶她一把。
不用!
怎么不用!
背你一段!
去!给人家看见,不好!
我背我媳妇,谁眼红是他的事儿,管得着吗!
好好走路,收拾东西。
明天种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