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想的人看上去积极向上,即使是淡淡的忧伤也饱含着力量。情怀像理想一样占据着整个心房,却让人永远不慌不忙,即使再大的风浪也会平静如常。
我不知道生命的颜色是红色的,在我眼里只要是人都会有理想,或者是情怀。
吉安仰着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姐姐,我想像风一样自由,你能陪我飞去天上吗?”
我忍着泪,抱着吉安瘦小的身躯,该怎么办,我们从此不再有父母,从此就要流浪街头。
父亲为了理想带着母亲一起沉寂在母亲一生追求的情怀之中,永远不在回来了。
不,应该是,母亲的情怀是与自然融合,踏遍祖国大好河山是她一生的追求,无论自己的生活有多么普通,孩子有多么需要她的陪伴,她都会为了测量,奉献她所有时间。
母亲是地质勘测者,她出发前很认真地告诉我:“对不起,妮妮,妈妈的工作常常要外出,你照顾好弟弟。”
我知道,只要妈妈背起那个厚重的旅行包,带上那副奇怪的眼镜的时候,父亲一定会跟着母亲一起出发。
这样的情景在我的记忆里无数次重复。
“这次,爸爸也要去吗?”我问母亲。
母亲轻轻笑道:“是的。”
我不由自主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你们都要一起出发,每次都去那么久?”
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但我知道三四天甚至十天半月里的黑夜,吉安都会说梦话。
“妮妮,测量山体是妈妈的工作。”
“为什么你测量,爸爸也要去?”
“这也是爸爸的工作,妈妈知道,我们都对不起你们,可是你不觉得大自然很美吗?美丽的青山绿水,是需要保护的。”妈妈说的话我听不懂。
“你喜欢游山玩水,爸爸为了你每次都要留下我们自己在家等你们回来,我们会害怕的!”我哭了,原来内心里是真的害怕。
爸爸推门进来,他蹲下来,抱着我说:“妮妮,保护妈妈是爸爸的工作,保护青山绿水是妈妈的工作。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我们很快会回来的,照顾好自己和弟弟。”
“我不想你们一起去!”我哭着说。
“听话,相信爸爸,我们很快就回来。”
那天夜里,我听见他们悄悄说话,蹑手蹑脚的离开。这样做,无非是不让吉安发现。
是的,时间确实很快,在他们离开家的第四天,我们就永远失去了他们。
意外像黑风怪一样吞没了我们家。
“梁紫妮,是你吗?”一个穿着警服的人问我。
“是的。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家?”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心跳加速,怯怯问道。
“孩子,你的父母发生意外,家里还有什么大人没?我们需要……”
“警察叔叔,我们家就只有我们俩,您告诉我,我爸爸妈妈出什么事儿了?”我强作镇定的看着警察说。
我看到那些站在家门口的警察们,眼里是不忍的神色,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心里紧张,手脚冰凉。
“是这样,我们可以进来吗?”
“哦,可以。”也许我的恐慌被他们发现了,也许吉安拉着我的胳膊和恐惧的样子让他们明白不应该一直站在家门口,我拉着吉安退到沙发上,看着四五个警察一排排进了家门。
“别害怕,孩子,爸爸妈妈去工作了,需要很长时间,你们在家没人照顾,让我们来保护你们的。”一个警察蹲下身子对吉安说。
吉安摇着头看着我,“警察是抓坏人的,为什么来咱家?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吉安,乖哦!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和以前一样,如果没回来就是去了天上。”我摸着吉安的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姐姐,如果去天上了,我想看他们怎么办?”
“你可以像风一样自由,飞去天上看他们,天天都能看见。”
警察们的眼里噙着泪,原来我们早已知道,万一有一天爸爸妈妈不再回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好孩子!”蹲下身子的警察抱起吉安,一手拉起我的手,说:“梁轩峰,秦秉祎在勘测山体滑坡工作中意外身亡,这些是他们的遗物。”
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可还是浑身瘫软的坐到地上,“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久一点再回来?久一点,就没事儿了,对不对?”
吉安挣脱警察的怀抱,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胳膊,他害怕的发抖,珠子般的眼泪一串串往下流,“姐姐,爸爸妈妈去天上了,是吗?”
我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去山林游玩去了,那里有很多动物,很多奇怪的树木,回来会带给你新的植物标本哦!”
我一边哭,一边去找那本植物标本的册子。
“姐姐,你骗我!你哭了,他们一定是去天上了!”吉安开始大哭,“我要变成风,我要自由飞翔,去找爸爸妈妈!”他哭闹大喊着冲向门外。
几个警察惊慌失措堵住门口。
“孩子,意外发生时我们及时赶到,爸爸妈妈都已安置好,我们随时可以带你们去看他们。”为首的警察摸着我的头,他们也很难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
我知道,总会有一天,爸爸妈妈会离开我们。
爸爸说,保护好妈妈就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责任。妈妈说,她一生的愿望就是去研究山体,与自然融合。
他们都对我说过,让我保护好吉安,因为我是姐姐。
那一年,我十三岁,吉安六岁。
当我抱着他们的骨灰盒带着吉安站在他们的遗像前时,我已经不会哭了,因为他们是英雄。
勋章就摆在桌上,我不敢也不能继续哭,吉安还小,他需要保护。
“姐姐,我想像风一样自由,你愿意陪我去吗?”吉安仰着头看着我,又一次问道。
“我们一起变成风,但要等你长大了,那样可以飞得长久,飞得更高,自由的无拘无束。”我悄悄偏过头,不想让他看见我哭。
从此,我们不再担心有一天父母要远行,因为这一次远的要我们需用一生去追随回忆。
理想长了翅膀,带着情怀无限飞翔,地上的我们有着风一样的渴望,追求飞上天的自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