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的夜，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灯光下的人，意乱情迷，意兴阑珊。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邂逅，这样的地点，最适合醉生梦死。
香肩半露，眉目含情，迷离的眼神恰到好处，眼前人即是心上人，所有的行为都有合适的理由，意乱情迷都是合理而可信的。
包厢里，陈惜暖像小孩子一样拉着穆青的衣袖，神色天真而迷离，低声呢喃，“穆青……穆青……你喜不喜欢我？”
都说的樱桃小口最是迷人，美人乡，英雄冢。
上好的口红涂在她的唇上，娇娇艳艳，他怎么一点都不心动呢？
可她就是知道，他不会心动。
从来不会，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她到底差在哪里？她不知道。
可是因为容貌太平凡？容色天生，没办法，性格太内向？她一贯低调，内向是她的保护色。
只是不肯死心。
即便心中已是不耐烦，良好的家教使然，穆青还是极有风度地把她平放在沙发上，不着痕迹地松开她纠缠不休的手，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
真是心细如发，细致入微。
脚步声渐行渐远。
不是没有后悔过，她心里清楚他不喜欢她，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而已，她无数次告诉自己死心吧，不该纠缠的，强扭的瓜虽然可以吃，但是不甜啊，吃了又有什么意思？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她斩断了所有后路，终于可以死心了。
几分钟后，包厢的门再度打开。
躺在沙发上的陈惜暖睁开双眼，双眼澄澈清明，哪里有半分迷离之色。
“阿暖，还满意吗？”沈言缓步朝她走来，端的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人中龙凤，同样是是青年才俊，家世相貌一点都不比穆青差。
偏偏她眼里只容得下一个穆青。
“你不是看到了吗？”陈惜暖从沙发上坐起来，顺手捞过一个半满的酒瓶，立刻被身边人夺走，眼见着白色的液体顺着喉管一路向下，陈惜暖皱了皱眉，却并未阻拦，“沈言，你发什么疯，不是不能喝酒吗？”
沈言有些讶异。
陈惜暖迎着他的目光，淡淡解释道，"上次逛街的时候，晚晚说的。"
沈言挑眉，“那又如何，我的未婚妻公然调戏别人，我还不能借酒消愁吗？”
陈惜暖嘲讽地一笑，想到刚才的情景神色随之一暗，淡淡地开口，“我没成功。”
“要是不甘心，我们解除婚约，我帮你追他。”沈言还想再喝，酒瓶却被陈惜暖夺了过去。
“不能喝就别喝。”话是这么说，她却像喝水似的一饮而尽，酒瓶里剩余的液体全部进了她的口，锁骨上细细密密的水珠，不知是汗还是酒。
陈惜暖展颜一笑，带着几分爽朗洒脱，像极了书中描写的侠女，不怎么出色的五官因此平添了几分唯美，“不劳你费心了，婚约照旧，我不会跟你解除婚约的。”
“那可真遗憾。”沈言看起来十分惋惜，暗地里松了口气，他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紧张什么，对他而言未婚妻只是个称呼，谁来做都一样，也许是她看起来比较顺眼？
“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女孩子不都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吗？”
陈惜暖轻笑，“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是一样的，一谈到感情就像个傻子一样。”
沈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难道不是吗？”
“我不是。"陈惜暖低头想了想，极为认真地开口，"我很自私的，我没谈过恋爱，却清楚爱情该是什么样的，我一厢情愿不是爱情，但是我喜欢，无论结果如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我想要的爱情。但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这是现实，一辈子太长，我需要一个适合我的人。我可以不爱他，他也不必爱我，日子安安稳稳地就够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或者说，太理性，太现实了，沈言咽下了后半句话，陈惜暖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理性认识完全压制住了感性认知。仔细想想，其实她说的是对的，爱情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干脆利落一点。
"其实，这样也好，我对喜欢的人特别苛刻，对不喜欢的人，没那么多要求。”陈惜暖叹了口气，“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说着顺手捞过一个酒瓶。
沈言没再阻止她，反而像她一样捞过一个酒瓶，冲她比了个干杯的姿势。
陈惜暖无奈地笑了笑，“别跟我拼酒，我可是千杯不醉！”
“我陪你啊。”沈言淡淡地应了声。
沈言意识有些模糊了，他挣扎着开口，“暖暖，他知道你是陈家二小姐的事吗？”陈家在燕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地位声势绝非寻常，穆这个姓氏不多见，十有八九和林城穆家有些渊源，她若有心争取，倒也不是不可能。
“知道了能怎样？”陈惜暖不在意地喝完一瓶酒，她显然不知道穆家，“用金钱权势诱惑他？没必要，我也不想侮辱自己的感情。就这样吧。”
“你甘心？”
“不然呢？”她不知喝了多少，却突然站起来，面庞微红如薄施胭脂，像孩子一样对他笑，莫名叫人心疼，“其实我们才是天生一对，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这样多好，至少不会因爱生恨。”
天生一对。
这个词取悦了他，可是后边的话……他微微皱了眉，那么，刚才她所有的行为……
“你后悔吗？”
陈惜暖的眼睛里有种浓重的悲凉，“我看起来很傻是不是？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那你……”
“可是，我喜欢他啊。”陈惜暖苦笑着。就算他喜欢我，就算他不喜欢我，就算我们穷尽一生都无法在一起，哪怕用这样卑劣的，令他厌弃的手段，我也要让他知道，曾经有一个女孩，卑微而又盲目地喜欢过他。
仅此而已。
沈言心里微微一痛，像被什么蛰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喜欢人不犯法，可我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一代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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