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人群名“四人帮”。
一个多月群里无一人发声,我有点奇怪,于是打止水视频。她以前所未有的反应接了视频。
当一张分布着雨点似的老年斑的脸占满视频的时候,我好惊心。而我问她:“你怎么那么沉默?”
“之前我每天去我妈家照顾我妈我爸,我跑的累的。结果我晚上不在的时候,我爸把腿撕裂了,住院刚好,照顾我妈的时候又裂了。没办法,我把我爸接到我家,我妈放到我大妹家。我一个人照顾两个老人实在是不行。”
怪不得止水没动静呢。我止水说了一会儿老人孩子的事,她到了做饭的时候,我们结束了聊天。
可是天虹呢?
我又打天虹的视频,好像在等我似的,她也马上出现在视频里。变化好大,天虹又瘦了一圈,原来下巴周围的肉肉都消失了,变成了长脖子了。皮肤也失去了光泽。
天虹说:“一直想一起聚一聚,一天忙的。我爸一去世,我妈更痴呆了。就我和我姐轮流照顾。我连孙女都顾不上照顾了。怎么办啊。女儿生了孩子我没管过。今天今天想洗澡,喊我来看一会儿孩子。”
天虹抱着孩子和我聊着老人和孩子的事。她感叹:“老人走了,就轮到我们衰老了。”
这是个悲伤的话题,我总是有意回避。正好有电话进来,我们结束了视频。
我知道暖冬每天奔波在公司、婆婆家、自己家之间,有干不完的工作和家务,还有操不完的心。
我和暖冬都在替大龄的女儿终身大事烦着心。和女儿一提这话题,电话那头就一句:“挂了啊!”然后就是自己被冷在电话这一头。
暖冬的爱人形容我们这些陆续送走老人的老人,脸皱的像干枣一样。
我们这些女人,总是盯着锅碗瓢盆,很少去看自己的脸。只有男人对我们的评价才如此形象。
如果见面,一定互相说:“白头发又出来了。”
或者:“我眼睛模糊的看啥都不清楚。”
或者:“唉,老人又住院了。”或者:“腰椎不好,颈椎不好,膝盖不好,牙也不好,那那都疼。”
或者:“咋就老了呢?”
……
好久不见,哪怕随手可以打开手机就可以见面。
只是我们不再是我们,我们完全是老人的子女,子孙的祖辈。
“尘满面,鬓如霜。”我想,还是不见的好。
凑巧了,一个发小发来微信:“过几天我就回来了,我想和你见个面。”
我问:“不是去南京照顾女儿生孩子了吗?”
她回:“生产顺利,有婆婆照顾。我家孙子没人看,我就要往回赶。”
“你也真是辛苦!”我说。
“有什么办法呢。”
……
还是不见好,再见,看到的是更多的岁月的刻痕。
岁月如刀。多么美丽的衣裳也挡不住衰老的哀伤。
流淌过的水归于大海,流淌过的时光化作虚无。
有人说:“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可是当我们老了,也许只能活在过去的荣光里而畏于将来的万物归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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