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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写汪曾祺《昆明的雨》片段

仿写汪曾祺《昆明的雨》片段

作者: 须弥遛花 | 来源:发表于2023-04-05 10:31 被阅读0次

    昨日是清明,往年这一天都是会落雨的,但今年却不同。想必是因为我住在北方,此前已经下过几日连续的、倾盆的雨,司雨的神到了今天已经江郎才尽、无雨可施了。正因了无雨,我于是想念起那个多雨的地方。

    我从前住在中部的江城,对“雨季”的概念是极为模糊的,也许置身于城市的气氛,只能记得公司落地窗上如蚯蚓一般往下扭动的雨水,又或者只沉迷于从积水中蹚过、了却儿时夙愿的欢喜,总之雨或许是连日地下了,我因为没有淋到,而不知雨季的来去。

    我真正体会雨季,是在黔地的官舟。虽然我仅仅待了几个月,但那几个月正好是它雨水丰沛的季节。官舟的雨是连绵的,延续出无限的生趣。当人以为止了,它倒藕断丝连,以为要滂沱起来,它又内敛克制地只零零散散洒下一些雨丝来。官舟的雨不是要将人摧残的,而是浸润,等过了雨季,所有生灵都会有新的变化了。

    官舟的雨季是朦胧的、纤细的,使人有无限情思的。山色空蒙,雨丝茫茫。官舟的雨,在我记忆中总是雾色的,又带一层薄薄的青意。云雾萦绕着所有事物,山峦透过雾的帐子留下一些微妙的本色的影子。

    雨,有时是会引起人一点毫无头绪的游离的。课上给学生讲到柳永的“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尽管词是秋景,我竟然有些混淆了,以为自己也在沉沉的雾霭里过秋天了。但毕竟官舟没有那千里的长河阔天,我又很快清醒了。

    我有一天独自去镇子上取物品,返程的时候天已擦黑,又遇了雨。往日抄这条近路的中学生也早都归家了,我只能独自走在废旧品和着泥土垫成的路上,左手边是一长片低矮的菜畦,右手边是平坦而宽阔的空旷场地,前方远处的山往黯淡里隐去,身后的路我是不愿意回头看了,我好像是一个点在大黑纸中央的小白点,耳廓只收集到雨水敲点大地和菜叶的声响。我素是胆大的,而那个时刻我也感到一些未知的恐惧。在那样一处旷野之中,一个外来的女子冒着黄昏的雨,要回到一个本也不属于她的地方,时空在一瞬间解离了,但她仍然茫然地走着。教学楼的灯光最终在雨帘中闪烁了,学生齐读单词的诵声仿佛铿锵的鼓点将我唤醒,我终究是走到了。

    原文:

    我想念昆明的雨。

    我以前不知道有所谓雨季。“雨季”,是到昆明以后才有了具体感受的。

    我不记得昆明的雨季有多长,从几月到几月,好像是相当长的。但是并不使人厌烦。因为是下下停停,停停下下,不是连绵不断,下起来没完,而且并不使人气闷。我觉得昆明雨季气压不低,人很舒服。

    昆明的雨季是明亮的、丰满的,使人动情的。城春草木深,孟夏草木长。昆明的雨季,是浓绿的。草木的枝叶里的水分都到了饱和状态,显示出过分的、过于夸张的旺盛。

    雨,有时是会引起人一点淡淡的乡愁的。李商隐的《夜雨寄北》是为许多久客的游子而写的。我有一天在积雨少住的早晨和德熙从联大新校舍到莲花池去。看了池里的满池清水,看了着比丘尼装的陈圆圆的石像(传说陈圆圆随吴三桂到云南后出家,暮年投莲花池而死),雨又下起来了。莲花池边有一条小街,有一个小酒店,我们走进去,要了一碟猪头肉,半斤市酒(装在上了绿釉的土瓷杯里),坐了下来。雨下大了。酒店有几只鸡,都把脑袋反插在翅膀下面,一只脚着地,一动也不动地在檐下站着。酒店院子里有一架大木香花。昆明木香花很多。有的小河沿岸都是木香。但是这样大的木香却不多见。一棵木香,爬在架上,把院子遮得严严的。密匝匝的细碎的绿叶,数不清的半开的白花和饱涨的花骨朵,都被雨水淋得湿透了。我们走不了,就这样一直坐到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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