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佛论会六（3）
了缘望着那把仙剑，转身看见一个白衣少年，衣决飘飘的站在城墙上。少年跳下城墙，欢脱脱的跑过来。
了缘松了口气笑道:“多亏你来了。”
岳郳生拔出插在地上的剑，看着了缘笑嘻嘻的说:“还不是你让着那妖怪，你也真是好脾气，他那么恶心你也忍着他。”
“但是你来的还真是及时，不然我又要被劈成两半了。”了缘难得打趣。
岳郳生将仙剑收回剑鞘，看着了缘，说:“少奉承我了，你住哪？我能不能蹭个一寸之地?”
“跟我来吧。”了缘这才带着岳郳生安安全全的走向佛陀苑。
“我见你身上的那把剑倒是仙气沉沉，是个珍品。”了缘还记得岳郳生刚刚的那把剑，锋芒万丈，是个宝物。
“它叫忘情，我师父说了，我拿着把二两银子的剑招摇过市，太给他丢脸了。所以他送了我这把忘情。”
“真是好名字，既然是你师父送的定是稀有又适合你的。”了缘笑了笑。
两个人走到佛陀苑，守在院门口的守卫见到了缘立即行礼，参拜。岳郳生很惊奇很夸张的看着佛陀苑，问道:“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是。”
岳郳生迈进佛陀苑，兴致勃勃的参观。这琉璃王对了缘还真是喜爱，这佛陀苑里有小池塘，有小片树林还有曲径通幽的羊肠石子小道。几间房屋属佛堂最大，矗立在佛陀苑中间，让人一进门就看见了这庄严古朴的佛堂。佛堂旁边是客厅与书屋，再里边才是卧室。设计的用心，能单独建造一处专门招待了缘的庭院，显然这琉璃国真的把了缘当佛爷来供。
从佛堂里跑出来一个小和尚，双眼明亮有神，表情可爱懵懂，他看见一身白衣背着仙剑的岳郳生，立刻疑惑的停下了脚步，岳郳生也停下来好奇的看着云恩。
接着，云恩身后走出来一个中年和尚，每一步不急不缓，稳重大方，中年和尚看见岳郳生也停住了脚步。
了缘从后面走来，看见中年和尚立刻双手合十:“住持。”
智海点头嗯了一声，望着岳郳生疑惑道:“这位仙道是?”
“是我苦行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了缘说着看向岳郳生。
岳郳生看着智海和云恩，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在他脑海中重合在一起，命格如出一辙的两个人。
“法师，贫道岳郳生。”岳郳生落落大方地说道。
“小僧智海。”智海谦卑的说道。这大千世界，并非所有人都信仰佛教，如今佛教道教十分鼎盛，信徒也是此消彼长。如今一僧一道正面相迎，虽不是剑拔弩张但是空气中还是有些凝滞。
“云恩，你带着岳道长去休息吧。”了缘看着云恩笑道。
云恩不懂宗教之间的矛盾，他很听话的上前扯了扯岳郳生的衣角，“道长，请跟我来。”
岳郳生这才从智海脸上移开视线，跟着云恩去后边的卧室。智海看着岳郳生的背影，目光停在了岳郳生的仙剑上，无情剑忘情，断情绝念，忘心忘己，斩断情根，做成大道。这把剑太有名了，在仙剑排行中位居第五，已剑气凛冽肃杀成名。
智海移回目光，看向了缘，语气慢条斯理，“看来了缘苦行真的奇遇非凡，认识的朋友都是名门望族。”
了缘看了看智海，智海示意了缘进佛堂，了缘跟着智海走进去。
智海跪在佛祖面前，了缘也跟着跪了下来。了缘突然意识到智海这次来找他像是兴师问罪的。智海又说道:“阿弥陀佛，我佛如来在上，了缘有些事师弟不得不提醒你。你在俗世的牵绊太多了。”
“弟子并不觉得。”了缘低眉顺眼的说道。
“那长公主李华裳，还有这散仙小道，赤胆忠心的名将之后沈青锋兄妹，这些师兄可否给我个解释?”
“长公主的事不过是童言无忌，了缘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其他三位都是了缘的朋友，了缘诚心相待，并未做出有悖佛祖之事，弟子依然严守五戒，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弟子想修不止渡己之法，还想用大道渡人。这世间真如佛经所言，佛祖所查，众生皆苦，弟子想渡众生远离苦海。”了缘娓娓道来，不卑不亢。
智海又说:“有了情，就有了牵挂。你即解释了他们，又怎能无欲无求?当那仙道用道法说服你纵世享乐的时候，当沈家兄妹对你予取予求的时候，你珍视他们，如果你一味的付出而得不到回报的时候?你的心真的会好受吗？”
“弟子既说渡人，又怎会在意这些?”
“如你所言，你真的把他们当成朋友了吗？你不过是把他们看做是芸芸众生的某一个罢了，不知其名，不闻其心，无有所谓而已。可对他们来说，你欺骗了他们的感情，你没有将众生和朋友区分等待。他们都是凡人，想要的都是礼尚往来，有付出就有回报，他们不会开心你是这样看待他们的。”
“难道众生和朋友不可以同时存在吗？佛祖教我们修行爱与宽容之道，超脱生死之道。在了缘看来，众生与朋友并无区别，众生都是了缘的朋友，了缘愿意为朋友舍身忘己，了缘想做的是用毕生所学帮助生而苦，活而苦的众生，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他们与了缘的思想不同，了缘也会对他们去。”
“既然师兄如此说，师弟还是劝师兄一句，远离尘世吧，师兄是有金身之人，一旦破戒万劫不复。”智海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了缘，了缘莫名觉得有压迫感。
“师兄，你想渡什么都好，只要一切都在修行之中，智海求之不得。可若是师兄陷入混沌，迷失本心，智海就不会坐视不管了。”智海沉声说道。
了缘不可思议的仰头看向智海，智海依旧是心如止水的样子。可是，智海在用平常不过的语气在威胁他。
智海掀起袈裟面对着了缘跪了下来，了缘大惊:“住持。”
“师兄，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留住金身。”智海握住了了缘的手，紧握不放目光如炬。
“住持，了缘不会走到那一步的，了缘不会破戒的。”了缘说道。
智海看着了缘还是有些不信任，但他知道他不可能关了缘一辈子。智海放下手，手指刮到了了缘的袈裟，手指竟然被了缘的袈裟勾住。智海低头一看，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行刺?”
了缘的袈裟之前被中了邪的守卫士兵，砍了好几刀，因为光线昏暗，根本看不出来。智海摸索着了缘的袈裟，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要说袈裟是否贵重，若是这皇城里有人想要了缘的命，才是罪该万死。
“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何要拿王上的药碗?”智海语气严厉的问。
“是邪祟所为。这次是我去找它的，可能惹怒了它。”
“你找邪祟做什么？”
“住持，这皇宫有问题，这个国家已经陷入危机。皇帝是个软弱无能之辈，太上王久病不起，这皇宫里法术高强的妖邪，还有那碗药里的黑气。可能太上王已经被人所害。”毕竟李承毅敬他半生，他以前做的只是与李承毅谈谈心，疏导他的心情。可是如今，时局变幻莫测，李承毅说不定已经成了受害者，他不想坐视不理。
“师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国事，不是我们该管的。”智海对了缘的举动有些大吃一惊，看来他从来都不曾了解了缘。
“这是弑君，怎能不管?”了缘疑惑道。
“一个国家的兴衰自有它的定数，这皇宫已经乌烟瘴气。我只求你好好的把求佛论会参加完就与我回寺里。师兄，这些都不该牵绊到你。”智海语重心长，像是在教育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了缘藏在衣袖的手紧紧握住，他看着智海神情复杂隐涩，最终败下阵来点了点头。
求佛论会第三天。
云恩在佛堂找到了缘，了缘又在佛堂跪了一夜。云恩有样学样的跟着了缘在小片树林里行禅。
岳郳生一袭白衣一尘不染，背上背着寒光仙剑，无论站在哪都十分扎眼。岳郳生轻轻一跃坐到了缘行禅那条路上的一块大石上，眼神盯着一大一小两个光头和尚在这段路上走来走去，来来去去几十遍。
岳郳生都快看困了，他将手上捏着的小石子，扔到了缘脚边，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了缘，了缘，我饿了。”岳郳生忍不住的说道。了缘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岳郳生，一条腿支起来夹着手臂，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这时，云恩的肚子叫了起来，云恩腼腆的低下头，小声说:“师兄，云恩也饿了。”
岳郳生一听，立刻趁热打铁的说道:“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人来送饭?你看看这小和尚，这么小还在长身体，怎么能不给饭吃?”
了缘看了看岳郳生，低头又看了看云恩。他抱歉的说:“这佛陀苑供食都是按照我的习惯安排的，真是抱歉。”
了缘说完，就去吩咐请公公送来些吃食。石桌前，岳郳生和云恩两个人吃的欢快，了缘就坐在一旁看着。
岳郳生盛了碗粥推到了缘面前，“来来来，你也吃。”
“我一天只有午时一顿。”了缘笑着拒绝。
“我跟你说，你这样是不行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体乃一切之本。你又不是金刚不坏终究还是肉体凡胎。来，多少吃点。”岳郳生吃着精致的肉包子，含含糊糊的说着话又将粥碗推给了了缘。
“这......”
“你这是修行还是虐待自己?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日三餐早饭最重要。难道你们的佛祖也是这么修行的?辟谷练过就行了，不可养成习惯。”岳郳生坚持要说服了缘。
“道士哥哥，食不言。”云恩慢慢咽下食物，看着岳郳生无法忍受的说道。
“那是你们。来，了缘吃饭。”岳郳生将一把玉汤匙往了缘手里递，了缘只好接下。
了缘犹豫着，但想想岳郳生虽然有点像满口糊弄，但也有几分道理。当了缘吃下第一口热腾腾的清粥时，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他心情舒畅。
一顿早饭，岳郳生吃两口说三句，对面两个和尚没有一个理会他。岳郳生一个人也能说的起劲，直到早饭吃过，了缘短短念了几句经才和岳郳生说话。
“岳道长。”“叫我郳生就好。”
“......郳生......你要打算去哪？”“自然是去找婉儿。”了缘脑海里响起沈清婉一提到岳郳生那种讨厌劲，还是有些同情岳郳生的漫漫追妻路的。
“你要留在皇宫，可不能穿成这样，还有你把剑也藏起来，你是道教。琉璃王信佛教，你还是不要被他发现的好。”了缘提醒道。
“知道了。”“今日是论经，守卫会更加水泄不通，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知道了。”
这时，智海带着下人来到佛陀苑，看看了缘岳郳生云恩三个人围在残羹剩饭的石桌前，聊天。他不由怔了一下，看着了缘面前的粥碗。
“了缘，你的新袈裟。穿上我们就走吧。”智海看着了缘说道。
了缘拿着衣服去卧室里换，智海看着岳郳生用袖子蹭云恩的小光头，玩的正高兴。
“仙道。”智海缓步走过来。
岳郳生这才放过云恩，站起身来向抱拳智海。
“仙道，和了缘当真是好友?”
“了缘是僧，你是怀疑他了？”岳郳生看着这个智海总觉得不舒服。
“我自然是相信了缘的，我想仙道也知道佛道之别，我不希望在了缘身上，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智海心平气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讨厌。
“你觉得了缘能发生什么?你这话意有所指啊！”岳郳生皱着眉，不满的说。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朋友就是朋友，没有门派之分，更不掺门派之怨。”智海依旧是一个态度，说话也没有委婉。
“那是自然，了缘是我的朋友。我自是珍重。只是高僧，你们也要好好珍重了缘啊。”了缘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生活在一群表里不一的虚假僧的监视和压迫下。
“这就不用仙道操心了。我希望你不要在了缘身上打什么主意，若是被我发现就是司命仙君亲临我也不会给半分面子。”智海不动声色的说。
“你......”岳郳生被智海的言下之意气的火大，伸手指着智海。智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面向佛堂。这时，了缘也从后面的卧室走出来。智海带着了缘先离开，了缘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岳郳生要换衣服，把剑藏起来，要低调，叮嘱了两遍才放心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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